尹汝霖无奈仰着头,轻轻舒了口气,旋即伸手去扳林晓茹的手指,转身面对着林晓茹,“晓茹,你听话,我真得有很重要的事。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好吗?”
尹汝霖语带温柔,耐心地劝说着林晓茹。“可是汝霖哥哥……”林晓茹红着一张脸,“我还有一件事想亲口告诉你。”
“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以后再听。”尹汝霖拍了拍林晓茹的肩,略作安慰,披上外衣就去了书房。
只余林晓茹一个人还站在原地,呆愣愣地看着尹汝霖离开的方向,口中喃喃自语,“汝霖哥哥,你知道吗?我有喜了,我的肚子里怀了你的孩子啊。”
林晓茹摸着自己的肚子,现在没有显怀,但是林晓茹却能真切地感受到腹中孩子的生命力,“我只是想亲口告诉你,这个好消息,可是为什么,你一直不给我这个机会呢?”
愁思怅然,都说怀孕的女人总爱多愁善感,难道说的是真的?
心绪飘忽,林晓茹想到了林婉兮,想到了尹汝霖这一整天都在为林婉兮奔波的事,内心一股莫名地怒火就涌了上来,“林婉兮,又是你,为什么你总是阴魂不散的!”
“少夫人,你怎么在这站着?担心着凉。”尹大娘见林晓茹这副样子,一时担心取了风衣就要披在林晓茹的身上。
“不要碰我!”触手的刹那,林晓茹像是极其抗拒一般,推开了身侧的尹大娘,手中的风衣掉在了地上。
望着地上的风衣,林晓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情绪有些失控了,“我……”想道歉,可是碍于她主子的身份,她就算是错了,也没有理由像一个下人道歉。
尹大娘淡着眉,没有丝毫生气的样子,连一丝情绪的波动都不显露。她只是弯下腰,将外衣拾起,扫掉那上面的灰,旋即又披在了林晓茹的身上,这一次林晓茹没有推开她,而是诧异着眸子看着尹大娘。
“少夫人,奴婢知道你有火气。但光是生气是解决不了事情的,更何况你现在还有身孕在身,轻易是不适合动气的。”
尹大娘帮着缕着林晓茹身上的衣服,她这副样子让林晓茹不由地心惊了许多,“尹大娘,你……”
“少夫人,奴婢自七岁被父母买进这尹公馆起,匆匆三十多载,都是在这里。看奴婢看管了大宅门里头的女人的勾心斗角,少夫人……”
尹大娘停下手上的动作,认真地看着林晓茹,“您的路才刚刚开始,未来,你会遇见无数的敌人,奴婢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尹大娘的喜怒不行于色,尹大娘以往聪明的手段,林晓茹不禁以尹大娘是帮她的而庆幸着,要是她们是敌人,林晓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一个能在深宅大院内活过三十个年头的女人,而且是以一个侍女的身份,这样的女人注定了不简单。
“大娘,你当真会一直站在我这边?”出于女人天生的缺乏安全感,林晓茹希望得到尹大娘肯定的回答。
尹大娘只是淡然一笑,旋即系着林晓茹身前的纽扣,“少夫人,您知道,为什么奴婢在见您的第一眼,就主动跟管家要求,要到您的院子来伺候吗?”
“为什么?”这其实也是林晓茹一直好奇的问题,那个时候尹大娘主动提出从老爷的院子掉到她的院子来伺候,委实让林晓茹吃惊了。
毕竟那个时候,她们还不算认识。
“因为少夫人您,像极了奴婢年轻时候的样子。奴婢想帮您,就是想让年轻时候的自己赢。”
“赢?”林晓茹微然地蹙着,“是的,赢!”
输赢或许在某些人的眼里无足轻重,但是在尹大娘的眼里却是格外的重视。
她想赢,所以她想帮林晓茹。
从尹大娘的眼里,林晓茹看出了那股想赢的欲望。
尹大娘想赢,林晓茹也想赢得尹汝霖的心,自然而然,她们成为了互帮互助的一体。
……
晨曦微微,黑夜过尽,纯黑天际的最初一道光芒照耀着这个世界,点亮街头巷尾的复苏与喧闹。
带着点暖,带着点润的丝缕阳光穿过狭窄的缝隙,照射进入幽暗潮湿的监狱。
林婉兮缓缓睁开眼眸,身侧空无一物,还是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地上。
无尽苦痛当中,林婉兮明明听见了那个人的声音,醒来之后,才发现,原来不过是她的痴心幻想、南柯一梦罢了。
他又怎么可能真得出现在这里,要知道,下令将林婉兮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的,就是沈问之。
心尖朔冷,对沈问之的怨恨愈加的深重。
林婉兮想动弹着身体,赫然发现,自己竟然连一丝支撑着自己动身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偏转,发现自己的身下抵着一件毛绒毯,身上还盖着一床予人温暖的锦被。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般?
林婉兮的内心有太多的疑惑,内心因为身子的虚弱无力而生发的在意以及对沈问之的幽怨,完全将林婉兮的心占据。
让她没有过多的心思去在意为什么会多出来这一被一毯。
视线好像是抽魂般从她的身体飘出,林婉兮就这般无力地倒在地上,空洞的目光望着漆黑的暗道。
她还在期盼什么?奢望什么?
家人没了、孩子死了,就连丈夫,也选择狠心离弃她。回顾过往种种,凄楚悲惘充盈在林婉兮的心间。
林婉兮还有什么?她还剩下什么?
仔细想想,竟然是一无所剩,一颗心仿若无依的浮萍一般,轻轻的一阵风,就可以荡得她摇摇晃晃,险些栽倒。
“你以为我为什么敢这般对你?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允准,我怎么敢这般对你?”
翟宜凌冷冽带刺的话不合时宜地在林婉兮的脑中回想起,他不爱了,或者说,自始至终他就没有真正爱过自己。
可是她偏偏就是爱上了一个不爱她的人,或者说是自始至终都不该爱上的人。
既然如此,那活着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死既何苦,生又何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