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风吹过窗棂,光秃秃的冻枝上一只灰雀扑棱起翅膀飞走。
林婉兮无助的蜷缩在床上,空气里的寒意不光冰冷了她的身体,似乎也顺着血管一路冰冷到了心里。
沈问之,你当真对我一丝感情都没有吗?
就算你不在意我,可我腹中的孩子毕竟是你的骨血,难道你对它都没有一点怜惜吗?
手抚上小腹,那微微的隆起让她的心暖了一下。
窗户似乎没关严,随着阵阵凉意一同进来的还有细碎的窃窃私语。
自从林家失势以来,沈问之没有来看过她一次,下人们都在传她已经失宠,服侍起来也不上心。
此时就有两个小丫头明目张胆的在走廊上说着闲话。
“红霞,你说的是真的吗?你哥真能帮我调到平夫人的院子里去?”
“那当然,我哥可是管家面前的红人,只要他开口一定能行,不过他最近特别忙,不太想管这种小事。”叫红霞的小丫头满脸倨傲。
那个叫翠叶的小丫头咬咬牙,从手上撸下一个银镯塞进红霞的手里,讨好的说:“红霞,我知道你最好了,看在姐妹一场你就帮帮我吧,跟着这个失宠的主子什么好处没捞到不说,出去还要被别的院子里的姐妹看不起,我可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呆了。”
红霞掂掂手里的分量,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是翠叶你识时务,这几天钧座一直在平夫人院子里,我听那院的翠柳说钧座很喜欢平夫人呢,等过段时间平夫人有了一儿半女,只怕钧座根本就不会记得这里还有位夫人了。”
“可不是嘛,现在谁不知道这位已经失宠了,也对,哪个男人能接受一个婚前失贞的女人,更何况还怀着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野种。”
“对呀,你说她图什么,将来这个孩子生出来在这个家也没地位,要么被其他夫人生的孩子欺负,要么干脆会被派到战场上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
窗户被人猛的推开,林婉兮苍白着脸站在窗户里,双眼死死盯着外面的两个小丫头。
红霞和翠叶吓了一跳,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都统府规矩森严,下人是万万不能违抗主子的,即使林婉兮已经不再受宠,但她仍然是都统府的夫人。
她们本来以为林婉兮在屋里睡死了,一时大意才在走廊里嚼舌根,要是林婉兮告诉管家,她们可吃不了兜着走。
“夫人!我们……我们都是胡说的,您别生气!”翠叶白着脸拉着红霞跌跌撞撞的跑远,林婉兮想拦下她们,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她扶住窗户大口大口的喘息,腹中似乎也有所感应,轻轻地动了一下。
林婉兮的眼神一暗,如果真的照她们所说,不光她在这个家没有地位,就连她的孩子也可能会沦为连下人都不如的境地,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她现在就离开,起码孩子以后不用被欺负。
想到要离开,她的心口又是一滞。
对沈问之,她竟有不舍,什么时候开始,那人也逐渐成了她的执念。
她深吸口气稳住心神,抬脚往沈问之的书房走去。
不管怎么样,她都必须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自己和孩子对于沈问之,到底意味着什么?
这个问题不为自己,而是为了未出生的孩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
腹中的小生命给了她力量,让她挺直腰杆,一路顶着下人差异的眼光走进了书房。
刚到门口就被薄杰拦下。
“夫人……”薄杰欲言又止,“平夫人在里面。”
连日来的打击,使林婉兮心绪再不能平和,微微冷下脸:“难道在你眼里,我这个正室夫人的地位还比不过一个平夫人吗?我见了她难道还要避让?”
薄杰连忙把手收了回去,立正站好:“属下不敢!”
“既然不敢就让开!”
她不顾薄杰的阻拦推门进去,却在进门的一瞬间僵在原地。
“你们在干什么?”
屋里,沈问之坐在花梨木桌子的后面,翟宜凌则满面含羞的坐在他的大腿上,手里还端着一个细瓷小碗。
看到林婉兮进来,翟宜凌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的理理身上的衣服,冲林婉兮笑笑:“姐姐,你怎么来了?”
林婉兮没有理她,只是直直的看着沈问之。
沈问之被她好似抓住什么把柄的眼神看的不悦,他皱皱眉:“没人教过你要通报过才能进我的书房吗?”
薄杰跟在林婉兮身后走进来,不敢抬头:“是属下失职。”
“去领二十大板。”
“是。”
薄杰毫无怨言的转身要出去,却被林婉兮拦住:“是我不顾他的阻拦硬要进来的,要打就打我吧!”
沈问之浓眉一拧,大手一伸抓住林婉兮倔强的下巴,声音里冒着寒气:“不要在我面前端着夫人的架子,在这个府里还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