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是发动着的,自然是在不停的制热。这种天气,这个时候,不制热,光着身子干那活那可是很受不了的。
黄文示意小付打开车门。里面的两个人因为干活太投入,压根儿没注意到外面的人。
小付抓住把手往外拉。小付原以为门是锁着的,是以用力比较大,不想他一拉门竟然开了,只听哐的一声,把车里面的人、车外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在车子里热乎竟然门都不锁也太出乎意料了。
车里头的汪宏辉和杨萍一同发出尖叫,但坐在汪宏辉大腿上的杨萍竟然还不舍得停下她的工作。
黄文拿起照相机咔嚓咔嚓连拍了十几张。闪光灯闪得人眼睛都花了。
……
第一人民医院外科重症监护室的过道里挤满了人,但极为安静。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重症监护室的门上。
这是一道玻璃门。透过玻璃门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
就见程垂范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还是那般苍白,好像原有的红润被人偷走了似的。一旁木架子上挂着的药水瓶里的药液在很有规律地滴进输液管里,而后进入程垂范的体内。病床旁的心脏检测仪时不时闪出光芒,至于检测仪发出的声音,则一点都听不见。
重症监护室的隔音效果是非常好的。
这种重症监护室在那个年代从设备上讲在全国应该是最先进的了。至少领先了一般医院十年以上。
这也是江东第一人民医院外科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的原因。
在这个监护室里,有很有经验的医护人员和服务人员。各种对生命体征的检测设备都非常完善。一有情况主治医生能第一时间获取信息,从而做出治疗方面的调整。
就是进去探视的家属也要全面消毒才能进去。王雨琦,薛瑞和王长庚都先后进去看过了。
三个人的心情都非常沉重。王雨琦和薛瑞的心情又完全不同。
薛瑞内心充满的是愧疚与感激。程垂范这么舍身救薛瑞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只是受了皮肉之苦,这一次连命都差不多搭上了,叫薛瑞怎不感激?
愧疚则是因为自己不小心让罗佳华控制住了,这才导致目前这种局面。如果她没有被罗佳华控制,情形绝对是另一种。或者,罗佳华控制的不是她薛瑞,而是其他人,比方说是一个警察或是程垂范的一个兄弟,程垂范也就不会这么舍身。
但薛瑞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按程垂范这个人的性格,会不会无论罗佳华控制谁,他都会这般舍身呢?
只是薛瑞绝不会这么想。哪怕就是这么想,也仅仅是一种推断。事实只能是程垂范为她这般舍身了。
所以,薛瑞焉能不愧疚?
坐在程垂范的病床前,薛瑞很想从被子里将程垂范另一只不打吊针的手抓在手里,可想想还是算了。她凝视着程垂范苍白的脸轻声地说了很多话,希望程垂范能挺住,希望程垂范能醒过来。
而王雨琦更多的是悲痛。是那种让人窒息的悲痛。是以走进监护室,看见程垂范苍白的脸,王雨琦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不由得扶住了门框,以至于不能很稳妥的穿好医护人员给她的鞋套。
重症监护室有一个做法,为了防止细菌感染,每一个进去探视的人都要套上鞋套。
单就这一点,很多医院都做不到吧。
王雨琦同样在程垂范床前坐了好一会儿,但她把手伸进被子抓住了程垂范那只不打吊针的手。
一接触程垂范的略略冰凉的手,王雨琦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的掉。
程垂范着实失血太多了。失血太多的人,手脚才会冰冷。
凝视着程垂范的脸,王雨琦有太多想说的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要好好地倾述一番,医护人员却说会见时间到了。王雨琦只得站起来,俯身在程垂范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垂范,我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王雨琦出来之后王长庚方才进去。这期间,杨莉带着徐宏革和徐毅来到了重症监护室前的过道上。
“徐厅长,你怎么也过来了?”薛琦贵看见徐宏革颇感到意外。
“你老薛过来了,我能不来看看?”徐宏革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眼光则扫视大家,不用说最后定格在王雨琦脸上。
“这做大领导的讲话真的很有艺术性,明明是来看病人的,却说成来看我。不过我听了还是很高兴的。”薛琦贵自嘲般地道,接着给大家做了介绍。
“是我给老徐和毅儿打了电话叫他们来的,”杨莉道,“我毅儿认了雨琦为妹妹,他从蒋村回来就和我说了。还说等雨琦订婚结婚都要去贺喜呢,是不,毅儿?”
“是这么说的,妈,所以您打电话给我说妹妹在医院,告诉我垂范受了重伤我马上就赶过来了。”徐毅道。
“你呀,是一点都不给我面子。”徐宏革冲杨莉笑道。
“这就是官场和我们从医人员的区别。”杨莉道。
“这种话都来了。我跟各位说啊,我来这里,除了刚才几个因素之外,还有一点是敬重程垂范的为人。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多次聊起过程垂范。他又是雨琦的未婚夫,我这个做干爸的怎么样都要过来了。”徐宏革道。
“诶诶,我说你们三位是怎么了?”薛琦贵道,“来这里看望大家还有这么多说法。你们这么关心程垂范,我们有的是感激,总不会还嫌你们来坏了?”
“是啊是啊。”好几个人纷纷附和。
王长庚和李秀莲几次无声地对视。
大家寒暄完毕,话题又重新回到程垂范的病情上来。
薛琦贵把程垂范受伤的原因跟徐宏革父子说了,两个人自是一番感慨。
说话间,一个医护人员跑过来找杨莉,让她去办公室会诊。说是程垂范的病情有恶化的趋势。同时将主治医生开的病危通知单给了王雨琦,王雨琦颤抖着手在通知单上签了字。因为过于紧张,笔两次从她手里滑落到地上。
杨莉快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