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了凡的话让老张和孙校长都有些疑惑。
孙校长皱眉道：“什么问题？”
“是这样的，之前我们几个觉醒测试的时候，许昌不是从A级掉到了G级吗？像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被人遇到，第一反应都应该是疑惑不解之类的吧？可是许昌他也只是一开始愣了下，随后就一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哪怕是觉醒等级从A级掉到了G级，他对这事也特别淡然，直接拔了线就跟监考的老师说他要走了……”
顾了凡顿了顿，犹豫道：“我一直都没想通这点，所以想问问您和张老师知不知道许昌为什么这样子。”
听罢顾了凡的问题，孙校长叹气摇着头，老张在一旁不断给顾了凡使着眼色。
出了校长室之后。
老张打发其他三位学生回教室，把顾了凡单独叫到了一边。
顾了凡有些迷：“张老师……您刚才给我使眼色干嘛？莫非我这个问题孙校长介意？”
“他倒是不介意……但不介意也不代表他想回答这个问题啊……”老张摇了摇头：“我叫你走，就是不想因为你这个问题让孙校长心里不舒服。”
“啊？心里不舒服？”
老张叹着气：“许昌这孩子……你知道吧？他爸是许刚。”
脑中浮现起之前于萱给自己讲述许昌面对考官时说出“我爸是许刚”的样子，顾了凡抖了抖眉毛，随后点头道：“我知道，他爸是许刚。”
“咱们七中在大变革之前是公立学校，不过大变革之后就变成半公半私了，再之后就彻底变成私立学校了……”老张说到这里，看着顾了凡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吗？”
对于班主任老张所说的这个，顾了凡还真不知道。
他的确听说过七中以前是公办中学，但那段历史就如老张所说，是在大变革之前，而那时候他还没上小学呢……
看着顾了凡摇头，老张解释道：“因为大变革之后，觉醒者不断涌现，原先的老式教育体系已经应付不了这种情况，后来加入了觉醒课程，再后来彻底用以觉醒课程为主的教育体系取代了老式的教育体系……而以觉醒课程为主的新式教育体系取代老式的教育体系，需要花费的教育资金是之前的许多倍，你要知道……咱们学校现在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老师，无一例外全都是觉醒者。”
“现在觉醒者如果要去外边找工作的话，那些大公司都是抢着要的，而且工资比一般人都要高上很多倍，相信你也在外边了解过一些招聘信息，比方说小区保安，普通人可能三四千一个月，觉醒者往往得一两万起步，不为别的，就因为觉醒者的武力远大于普通人，他们值得安保公司花更多的钱聘请，其他的各行各业道理也都类似。”
“咱们七中一共有三千多名学生，你说这得有多少老师？因为得教授觉醒课程，所以说如果老师自己不是觉醒者的话，纸上谈兵很可能会教出问题，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就必须把师资力量全部换成觉醒者。那么这么多觉醒者老师的薪资，应该是多少钱？”
“除了这个之外，你们平时用的教材、用的测试仪器，咱们进行课程时所使用到的一些珍贵资料，等等等等，都比以前要花更多钱。”
说到这里，老张似乎代入了自己平时讲课的习惯，他可以给了顾了凡几秒钟吸收的时间，随后才开口继续说道：“咱们徐城有多少中学小学？如果原来的所有公立学校都让当地政府买单的话，那么政府经济能跟得上吗？”
“跟不上。”
“所以大变革之后，半公半私或是全私立已经几乎完全取代了原先的公立学校，最关键的原因就是政府没那么多钱……”
顾了凡听得入神，但在这句话之后，他却有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接手原先的公立学校自己拿钱搞学校呢？据我所知，我们现在交的学费跟大变革之前相比并没有高多少吧？”
老张呵呵一笑：“傻孩子，看你平时成绩不错，没想到你居然会想不通这个……社会上的私企进驻教育界，他们可不都是为了做慈善。”
“啊？可学费就这么点，那这些企业怎么盈利呢？”
“为什么要通过学生来盈利呢？”老张摇了摇头，笑道：“政府虽然不能在教育经费这块花太多钱，但他们却可以提供一些由政府管制的东西给这些企业，让这些企业心甘情愿拿钱办教育。”
“管制的东西……”顾了凡喃喃着，随后道：“张老师，您是指的和觉醒者有关的？”
老张点头：“对，大变革之后初期那几年，为了鼓励私企进驻教育界，政府按一定条件允诺了这一类的好处给各私企，比方说觉醒者激发药剂，这是你已经亲身体验过的东西，其制造成本十分低廉，之所以外界很难获取，就是因为受政府管制。类似激发药剂的这些属于有价无市的好处能让私企有动力办教育，而政府也并不需要为这些好处花费太多。”
“原来是这样……”
顾了凡点着头，随后才意识到自己和老张都忘了什么东西，这才干咳道：“那什么，张老师，咱刚才不是说许昌来着吗……”
老张一拍额头：“瞧我这毛病，天天跟你们讲课都讲出思维惯性了，刚才就准备给你简单说一下为什么咱学校变成私立学校来着……我刚说到哪来了？”
顾了凡想了想，答道：“您说许昌他爸是许刚。”
“对！他爸是许刚。”
老张收起刚才的笑，微微皱着眉：“你应该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许昌他爸是咱学校高层。”
顾了凡点头。
老张继续道：“实际上，支持咱们徐城七中的背后私企，就是许昌他爸许刚，不仅是徐城七中，整个徐城有七八所中小学都是他爸的企业在支持。”
“这么厉害？”顾了凡听着有些惊讶。
光是支持七八所中小学的经济条件，这可比他家里十八套房都要厉害多了……
老张点头：“许昌之前在测试时出现那种表现，跟他所受的家庭教育是有关系的。因为许先生对许昌这孩子从小寄予厚望，希望他能成为强大的觉醒者，所以在许昌还没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在学习一部分觉醒课程了。”
顾了凡听着砸吧砸吧嘴。
大变革之后正常情况都是小学五六年级开始接触极少部分觉醒课程，像这种还没上小学的情况……
加减乘除会做吗就开始觉醒课程了？
“家里对他的期望太重，好的老师好的资源，就像是大变革之前那个填鸭式教育的说法，一股脑往许昌身上灌，这就导致他本人实际上对觉醒者的事情一直都是有逆反心理的。”
“他对觉醒者的事情越来越抵触，虽然为了迎合他爸的念头他一直在被逼着学逼着练，可他内心并没有把觉醒者的事情当回事。”
“所以哪怕从A级掉到G级，许昌本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顾了凡这才恍然大悟。
他突然发现老张口中的许昌似乎和同学们对许昌的描述有所不同。
起码，按照老张的描述，许昌从来都没有想过把自己高一就测出B级觉醒等级这事拿来炫耀。
除了似乎很爱说“我爸是许刚”之外，许昌似乎并不像大家所说的那么“狂”。
还在想着的时候，老张突然感慨了一句。
“孙校长和许先生都不理解许昌，觉得许昌是在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我这个当老师的倒是能理解……”
“你知道高一新生入学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他问我，要怎么才能留在学校和同学们一起上课，他不想回家里被几个花重金请在家里的觉醒者老师轮番辅导，他想和正常人一样上学，哪怕不觉醒。”
顾了凡听得有些出神。
许昌背后的这些故事，他可能是七班所有人里第一个听到的。
老张摇了摇头，叹气道：“说不定这孩子心里还在为自己莫名其妙掉到G级一阵暗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