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送一行人上了飞机,她的心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七上八下,闹腾难安,厉总去南边的消息不会隐瞒多久,厉家的人马上就会有所察觉,事情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还有些恍恍惚惚。
严真接到王秘书电话的时候还在严娜的公寓下面守着,听到厉斯赫突然去往东南亚的消息,绕是他都惊出了一丝冷汗。
那个地方,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再了解不过了,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他没有多问王秘书原因,她如此悄悄通知自己这件事,只怕也是无人可说了,厉斯赫一定是下了死命令,不许别人知道这次出行。
严真的头剧烈地痛起来,懊悔之心涌上心头,能让厉斯赫这样冲动的下了决定,除了关乎楼上那位,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的原因,早知道那日他千不该万不该离开鹿羽希,甚至更早,他就不该让傅颖月和她见面。
一环扣一环,那日的点点滴滴落进严真的心里,不管缺了哪一环都不会造成后来这样被动的局面。
“王秘书,请您赶快给我订一张机票,我要马上去!”太阳穴突突地发胀,头顶的太阳照的人都有些眩晕。
“另外,派两个能用的人过来。”严真看了看公寓楼,那边情况紧迫,这边也决不能疏忽,经历了香港之行,加上这次,他已经深深地了解了这个女人对厉斯赫的重要性。
谁都该死,她却独独不能出任何事。
交代好一切,严真也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去往东南亚的飞机。
而这一切,都离鹿羽希很远很远了。
她一直呆在房子里,严娜把房子安排妥当了,连冰箱里都给她塞的满满当当的,每天还有新鲜的牛乳准时送到,她几乎足不出户。
鹿羽希终于感受到了那个时候严娜一天到晚呆在家里的感觉,岁月静好,时光都流逝的很慢很慢。
早上的时候,从门口取了牛奶,还有一份附带的报纸,煎一个鸡蛋或者烤一片面包煮一点粥,就着报纸慢腾腾的吃早饭。她也摒弃了洗衣机,上午的时间用来在浴室里洗衣服,洗衣粉的味道让她分外安心,午餐也是简简单单,她尤其喜欢阳台上的那个吊椅,经常在午后阳光最充裕的时候坐上去,微呷着眼,晃啊晃的可以晃一整个下午,脑袋放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晚上的时候看一部电影,或者找一个综艺节目,电视剧里的人群喧嚣哄闹都离她很远似的,常常是播完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的关掉电视。
切点水果,又坐回阳台上,恣意地享受夏夜的星空,但是天气渐渐凉了,初秋的时节,已经开始在身上盖一层薄羊毛毯,有时候还会轻轻地和肚子里的宝宝说话。
然后是一夜无梦。
就这样,慢悠悠过着,严娜也会时不时过来陪她解闷。
这样过了三四天,偶然饭后下到楼下小区里散步,甚至没有再看到严真了,但也只是脑子里一秒之间过去的事,或许是发现自己的确没有什么危险可说了吧。
明明过去的那几个月每一分每一秒都惊心动魄,这时候好像都离她远去了,那些流言蜚语爱恨纠缠心机叵测,全部都远了。
这样的生活,轻松地想一场梦,她也以为自己过的怡然自得了。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的一个晚上,夜半惊醒,她睁大眼睛坐了起来,梦中的一切真实让她害怕。
她梦到了香港之行,梦到厉斯赫将她推上飞机的那一幕,只是和现实不同的是,他并没有登上飞机,被薛旗一颗子弹穿过了额头,她看着他睁着眼睛盯着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而她,却坐着直升机越来越高。到最后,他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什么也看不见了。
那个梦太清晰,子弹呼啸的声音,血液迸溅出来的样子,他愕然中弹的表情,每一个画面都反反复复在她脑海里无限次上演。
鹿羽希抱着自己蜷缩在床上很久,心里空的骇人,喉咙里干涩得很,心脏久久不能平复,最后拉开了床头灯,走到厨房到了一杯净水,一口气喝下,才镇定了许多。
重新躺回床上,却就怎么也睡不着了,脑子无比的清醒,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天花板,纵然什么也看不到,也就这样木木的没有转移。
她突然想到,她也的确,很久,很久没有得到厉斯赫的消息了。
鹿羽希已经习惯了,可怕的习惯,习惯了永远是他来找她,永远是他主动蛮横得冲进她的生活,宣告主权也好蛮横霸占也好,她一直都心安理得地接受着厉斯赫的付出,就连现在,她才发现,如果他不来见她,她就真的也不知道如何去见他。
她拿出手机,通讯录里找到厉斯赫的名字,手指在上方犹豫了很久。
都这么晚了,别打了,说不定他已经睡了,明天再打吧。
可是明天,明天醒来,她还会有这一刻的冲动吗?
那是冲动吗?她此刻迫切想要看到他的心,想要看到那个男人完完整整健康完全地站在她面前,就算还是那样的霸道那样冰冷淡漠的眼神。
鹿羽希的心纠缠起来,等不了了,点开了那个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她的心脏也跟着那一声一声的提示音而咚咚跳着,寂静的夜里,心跳声也清晰入耳。
然后是接听。
“阿赫!”她急匆匆地喊了一声。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女人操着并不流利的中文回答了她,“你是谁?”
如果说刚才她还热血沸腾,要和他重归于好,这时候,她满身满心都是如坠冰窖的凉了个彻底。
但却不想就这么简单挂掉,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我找厉斯赫,他在吗?”她放慢了语速,尽量使自己的声音轻缓,听不出情绪。
“Jason吗?我想不方便接听,他已经睡着了。”她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就好像生怕吵醒了身边熟睡的人一般,极尽暧昧。
还有什么侥幸心理呢?
自嘲一般轻笑了一声,鹿羽希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