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羽希!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可以被你玩弄于股掌间!所有人都必须要按着你的喜好来做吗!”顾诩双眼赤红,激烈地叫嚣着,然而鹿羽希心里一片茫然,故而脸色也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顾诩。
“你说话啊!”顾诩被她的表情激怒了,一个箭步冲向前,揪住了鹿羽希的领口。
她感受到了他逼人的愤怒,短短一个月,她算是见识了多种多样的顾诩,以前他给她的形象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现在却多样起来,帮厉斯赫说话时的真诚,对严娜的仔细以及这一刻她面前,近在咫尺地羞愤的一张脸。
顾诩觉得心口里的一团火要从嘴里喷出来,而这个女人,却从一脸淡漠到轻声笑了。
然后他听到她的声音,冷冷清清的,不大,却让他脸色一变,陡然间松开了抓着她领口的手。
“所以,你还想在同一个地方害我流产吗?”她说。
顾诩禁不住后退了几步,一脸的难以置信。
“鹿羽希,你的心真的是铁打的吗?”他看起来很懊恼,抬脚踹翻了玄关的鞋架,发出咚地巨大声响。
“顾大少爷,我没有义务在大晚上突然毫无原因遭受你劈头盖脸的愤怒,等您整理好心情,如果还想和我说,就关上门,换双鞋子,进来坐吧。”
鹿羽希也不在意,淡淡地说了一句,转身走回了客厅,一脸平常地坐在了沙发上,房子里寂静的骇人,她也无所谓,自顾自倒了一杯水,喉咙有些发紧。
就算她再镇定,看到顾诩如此冲动地愤怒,她心里也隐约猜到了,一定是,一定是那个男人出事了。
一杯满满当当的水被她捧在手里,紧张地喝了一口又一口,不一会儿就见了底,门口还是毫无动静,她甚至要以为顾诩改变主意直接离开了。
然后突然就听见了门哐当关上的声音,然后是鞋架被扶起的声音,她松了一口气,知道顾诩没有离开。
桌上还摆着红酒,她顺手举起来倒了一小杯,顾诩漠然走过来,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举起那杯红酒一饮而尽。
突然猛烈咳嗽起来,“你他妈要毒死我吗!”
“你又抽什么风,我好心好意给你倒红酒。”鹿羽希白了他一眼。
“什么乱七八糟的超市牌子就往我嘴里送……”顾诩呸了好几声,矫情得鹿羽希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又等他轻车熟路地去厨房倒了杯水,一边喝一边出来。
顾诩坐下来,看着对面的女人,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阿赫出去了,你知道吗?”
“出去?出差吗?我听说了。”鹿羽希拿起杯子想又喝点水,却发现杯子已经见了底,水早被喝光了。
顾诩看出了她极力的掩饰,心里缓和了一些。
“鹿羽希,这些东西大概是阿赫一辈子都不想你知道的。”顾诩舔了舔嘴唇,眉头紧锁,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了决心。
“在香港的时候,你也看到了,看到他中了枪伤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吧,应该说是习以为常了,没什么好惊奇的。当初厉昌海为了娶到傅颖月,在短时间内创立厉氏,风声鹊起。但是你也知道,什么营生能在短时间内就创造巨大的财富呢?”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抬起眼睛看向了对面正襟危坐的鹿羽希。
眼底里的玩味探寻让她心中一凛,其实,她也不是一点都没有猜到。
“厉伯父靠着在A市黑道打下的名声基础,跟着一帮兄弟去了东南亚的一个城市,那个地方很小,你甚至不能从地图上明确地找到它,在老挝的旁边,割据势力繁杂,他生生开出了一条路。至于贩运的是什么,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不过厉伯父其实一直志不在此,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得到傅家的认可罢了,很多生意场上的事都是他的兄弟替他安排,后来这些人一个个死的死退的退,阿赫很小的时候就被厉伯父带着去锻炼这些事。包括贫民窟,包括其他。”顾诩习惯性地到了一杯红酒,却没有喝,在灯下摇曳着红酒杯,神情里又流露出鄙夷的色彩,什么劣质红酒。
“阿赫做了傅氏的总裁以后,一直想要下手去把这些路数给断了,但是一直不得利,太难了,那些关系,建立起来难,想轻易斩断也很难。但是他们的存在就像是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会突然炸开,炸的你血肉模糊。”
鹿羽希咬紧了下唇,她已经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现在,知道厉斯赫去哪儿出差了?”顾诩挑了挑眉,“厉家这时候已经乱成了一团糟,厉斯赫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没有和任何人商量,没有通过董事会没有通过家族,他就这样,只身,带了二十多号人,去了东南亚。”
顾诩本来是愤怒的,这会子却有些想笑,厉斯赫去了一个星期,王秘书心里就七上八下了一个星期,终于受不住,又不敢和公司或者厉家联系,只能把这些告诉了顾诩。
再联系严娜告诉他的二人吵架消息。
厉斯赫做出如此冲动的决定原因,他用脚趾头都想的出原因。
他满以为自己苦口婆心那晚劝她已经劝成功了,哪知道没两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鹿羽希脑子里翻浆倒海,她猛地想起了昨晚的电话,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在了那样凶险的地方。
“联系不上吗?”她问道。
“联系得上我还来找你?”顾诩嗤笑了一声。
“可是……”鹿羽希停顿了一下,“我昨天半夜里打他的电话,接通了。”她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整个人都有些不清不楚。魔怔了。
“你说什么!”顾诩却几乎惊讶地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是个女人,是个女人接听的。她说阿赫不方便接电话。”鹿羽希努力回想着昨夜的点点滴滴,心被猛地揪紧了,一丝气也透不进去,她难受地深埋下头,快要窒息的难受,她只能大口大口喘息着以求镇定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