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羽希是被外面的枪声惊醒的,醒来的第一秒只是心悸,睁大眼睛等了一会儿没有声音,恍惚以为那只是幻听,可是不过几秒,更激烈的枪声不间断地响了起来,她将被子紧紧裹住头,整个人蜷缩着,又不敢往外看。心脏剧烈跳动,双手环着自己的肚子,不住地深呼吸,拼命让自己平静下来。
“鹿小姐!”她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然后是敲门声,鹿羽希想回答,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等到外面的人开门进来,感受到来人挨近了床畔,被子被轻轻地扯开,侍女看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并无什么事,松了口气。
“没事的,鹿小姐,只是将军在处罚犯错的人而已。”
“还有一个中国人呢?那个男人?”鹿羽希胸口起伏不定,她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时机,她也想得到这个时候有多少人正躲在暗处等着看她的反应。她连那个将军都没有见到,就如此表达了自己的急切。
“鹿小姐,我不知道。”侍女毕恭毕敬地弯了弯腰,淡淡地笑了笑,转身就要离开,鹿羽希顾不上什么了,伸手抓住了她的衣服,“你知道的。”
她仍然记得这个侍女说的,并非所有和她一样身份的人都习得中文,而她中文流利,一定不是普普通通的侍女这么简单,那个乌诺比将军也不会随随便便安排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
这个女人一定知道些什么,既然让她方寸大乱是他们的目的,鹿羽希豁出去了,以退为进,明知道是陷阱,她也只能跳进去了,一切都是为了加速看到猎人。
侍女背上一僵,“您在说什么?我不知道。”她微微向前挣脱了一下就甩开了她的手,头也不回走出了房间。
杰西卡正在门外不远处的树下,侍女远远看到她,连忙走了过去。
“二小姐,她问了。”
“我知道了,你去吧。”杰西卡随意地点了点头,神情里流露出一丝不屑,竟就是这么个女人吗,Jason喜欢的?
她不过是开了几枪,这女人就被吓成这样。
抬脚走过去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被拉开了,杰西卡脸上又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我们有个中国的厨师,我想着你吃不习惯,所以叫他做了点中国菜。”杰西卡好像完全没有看到她脸上冷淡的神情,扬了扬手里的餐盒。
白米饭,简单的土豆丝和炒白菜,已是十分不易,鹿羽希自然知道在这样的地界,寻常的蔬菜会有多么昂贵。
“快吃吧。”杰西卡笑着说,递给她一双筷子。
鹿羽希低垂下眼皮,接过筷子,她想到杰西卡既然已经把她接了过来,如果真要害她,就不会等到现在了,她虽然没什么胃口,想到肚里的孩子,还是强撑着吃了一些。
她没有说话,杰西卡就也没有急着说话,沉默地看着她,直到她放下了筷子,“二小姐,我想,是时候说说你请我来的目的了?”
杰西卡一时之间没有说话,似乎没有想到鹿羽希会就这样直接把话挑明了,还真是一刻也等不了。
“鹿小姐,我的中文很一般,但有一句中国话学的很早,叫拒人于千里之外,Jason是这样,你也是这样。”杰西卡的语速很慢,鹿羽希定定地看着她,等着她将话说完。
“好像别人对你的好都是理所应当。”
“二小姐,我不想听你说这些,我是为他而来,我的心思一刻也留不在这儿。”鹿羽希摆了摆手。
杰西卡低头笑了笑,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她想听的东西,“他被父亲关起来了。”
“乌诺比将军?为什么!”鹿羽希皱紧了眉头。
“因为他要断掉生意合作,加上,”杰西卡停了停就那个,笑容越发灿烂了,“加上,他不愿意娶我。”
最后两个字在鹿羽希的心里炸了一下,又很快消沉下去。
“父亲就将他关了起来,说给他时间等他回心转意,不过时间只有七天,而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
杰西卡一边说一边仔细地看着鹿羽希脸上的表情,令她感到失望的是,鹿羽希全程虽然认真听了她的话,脸上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微微蹙一蹙眉或者低头沉吟一番,总之没有太大的波澜。
“那你请我来是想?”鹿羽希在试探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我不想瞒你,Jason并不是简单地被关了起来,父亲虽然没有动他,我的哥哥为我不平,私下里打了他,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旧疗,引发了炎症,发了高烧。”杰西卡说到这里终于看到眼前这个冷若冰霜的女人露出了一些愤怒的神情。
“不过现在高烧已经退了,只是他意识昏迷的时候,一直喊着‘希’,我听不懂,直到你打来电话,我看到你的名字。可是那时候我也不能确定,直到你愿意为了他来到这里,我想你们的关系该是不一般的。”
“你们想让我……”鹿羽希话说到一半,就被她打断了。
“没错,是我提议让父亲同意你过来的,想让你照顾照顾他并且最好劝劝他。”
杰西卡微笑着,话却并未说完,然而也不会再多说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识时务能够劝好那个固执的男人,当然是最好,如果不能,如果这就是Jason拒绝她的理由,那她也不介意让她永远留在这片土地,杀了她,他就没有理由再拒绝了。
鹿羽希这个时候也在思考着,看来他们并不知道她和厉斯赫的关系,也不管杰西卡到底有什么目的,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快点见到他,这种心情在得知他生病才愈以后更加迫切了。
“我愿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先见到他。鹿羽希没有再多加思考,直接点了点头。
“很好,多谢鹿小姐。”杰西卡眉眼弯弯,笑得很是甜美。
“那你呢,你喜欢他吗?”鹿羽希突然问道,厉斯赫是拒绝了,但是作为当事人的另一位,她又是怎么想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