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这般拼命呢?”梅久想告诉梅如焰,等到学会功夫,将来日子会很难过。
梅如焰道,“我自问见识不浅,却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大家族这般古怪,我不知背后的原因,但多少能揣测一二。姐姐,寿命大约都是有定数的,什么时候死,真是由不得咱们,可是,阎王管不着咱们怎样活!”
她笑着,斩钉截铁的道,“我就是想让自己变的强大,哪怕最后争不过命,我也想笑着去死。”
所以即便知道练成了武功将来日子也不好过,她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使自己变强的机会。
梅如焰和梅久都没有武功基础,想变强就不能藏拙,因为武功一直没有进展或者进展太慢,陌先生就不会更深入的教她。简单的说,在武学上,藏拙都是发生在武功达到一定境界的人身上,基础入门,根本没办法做到。
而安久不同。天下武学归根究底是相通的,她从前并未接触过这一类的功夫,但是曾经经历过高强度的训练,令她懂得怎样极致的控制身体、激发身体的潜能――刨去武学的一切外在形式,终归于此。
梅如焰和梅久一起下山,然后各自回了居所。
梅久回到玉微居时,梅嫣然早已在堂屋等候多时。
“娘。”梅久见到母亲,觉得很踏实。
“今日回来有些晚。”梅嫣然道。
梅久道,“妹妹受了点伤,下山不方便,我就陪着她慢慢走了一会儿。”
“受伤了?”梅嫣然拢了拢袖口,顿了一下道,“我一会儿过去看看她,你今日没事吧?”
梅久知道她问关于练武的事,“清明先生给了我一本拳谱,我看了一遍倒是能将上面的动作记下来,可是比划出来时却把清明先生气的不轻。”
梅嫣然抬袖掩嘴轻笑,“清明先生讲禅讲的头头是道,可总也控制不住自己。”
“娘,我今日见着了一个黑衣人。”梅久决定把放羊时遇见鬼面男子的事情说出来。
安久没有阻止。
梅嫣然笑容退去,神色严肃起来,“黑衣人?你在哪里瞧见?”
“今天在山上独自放羊之时。”梅久一五一十的的道,“之前我在宗祠中曾经见过,当时有十个戴面具的黑衣人,五个乾达婆,五个夜叉,今日见着这个人,是带着夜叉面具的男子。”
梅嫣然突然紧张起来,追问,“他可曾与你说话?”
“说了,他问我是不是智长老新收的徒弟。”梅久还是掩掉了关于安久的事情,“还说不久以后就会再见。”
“什么?!”梅嫣然面上已经是毫不掩饰的惊骇,“怎么会……怎么会……你能否辨出那人多大年纪?”
梅久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但是她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此时无论怎么回想都没有印象。
“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安久道。
当时时间太匆忙,她只能从声音和一些小细节判断出一个大概的年龄段。
“大概二十到三十吧。”梅久道。
梅嫣然回想了一会,“应该不是咱们家的人。”
梅久很疑惑,“娘,那些都是什么人?”
“控鹤院的人。”梅嫣然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向梅久隐瞒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现在还处于被半禁足的状态,无法时时刻刻照顾梅久,梅久不适合再继续懵懂下去了,“按照常理来说,你刚刚回府,资质尚不明确,应该不会这么急着让你入族谱,除非是恰好赶上族中有一批人要送入控鹤军……”
原来,每个梅氏族谱上记录多少人,都要在朝廷有记录,每当梅氏有人要被记入族谱时,朝廷会专门派人过来查看资质,将一切都记录在册。
“很早以前控鹤军主要是由四个家族组成,分别是梅氏、赵氏、李氏、楼氏,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小家族。先帝觉得这样不好控制,所以朝廷设立了专门培养控鹤军人才的地方,就叫控鹤院。”
控鹤院成立之后,不再只接受这些家族的人,而是大量从民间吸收一些资质好的孩子,从小进行培养,欲图改变家族占据控鹤军势力的局面。
这些家族了解皇室太多秘闻,成为废棋之后的下场可想而知!几大家族没有退路,只能想办法死死握住手中权力,从而求得生存。
梅氏的后代已经逐渐凋零,所以迫不急待的要把梅久和莫思归纳入族谱,甚至明明知道梅如焰不是梅氏后代,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梅嫣然思量道,“控鹤院的人,大概是想试探你的资质……”
思及此,梅嫣然忽然伸手捏住梅久的脉搏,敛眉仔细探查了半晌。
梅久不敢出声打扰,直到她收回手才问,“娘,怎么了?”
梅嫣然摇头,“我是在想,那人为何会说不久后再见。”
梅久遗传了梅嫣然的根骨,底子极适合练武,否则梅嫣然也不会刻意的把她往柔弱胆小这条路上培养。如今梅久十三岁,在入梅府以前从未接触武功,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有些天赋也为时已晚,为何能让控鹤院的人看中?只因智长老只故,绝不会让那人说出“不久就会再见”的话来!
“久儿,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梅嫣然握住梅久的手,“有什么事不能告诉娘?”
“我……”梅久恨不能马上把一切都告诉母亲,但是听见安久一声冷哼,所有的话语瞬间哽在喉咙里。
梅嫣然叹了口气道,“久儿,娘这辈子是没有指望了,只盼着你好好的,若是事关紧要,万万不要瞒着娘啊!”
再次回到梅府,梅嫣然就知道再逃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唯一的打算就是拼上自己的一切换梅久下半辈子安宁。
天色不早,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令侍婢上了晚膳。
晚膳过后。
梅嫣然让人去准备跌打损伤的药,等候时又与梅久说了会话。
“嫣娘子。”遥夜急促的声音突然传来。
梅嫣然道,“何事?”
“老太君来了!”遥夜压低声音。
屋内灯火通明,梅久清楚的看见梅嫣然嘴唇在发抖,脸上的血色亦慢慢退去。
“老太君是谁?”梅久只知道梅氏只有两位老夫人,从来没听说过有什么老太君,还是一个让自己母亲如此忌惮的老太君!
“看来……”一个嘶哑的声音蓦然从头顶传来,分明是在笑,却透出一股冷杀之气,“你还记得老婆子。”
梅久大骇,抬头往屋顶看去。纵使她目力过人,也没有能发现人影。
“闺女都这般大了。”那嘶哑的声音瞬间又从主座上传来。
梅久看过去,只见那里坐着一个佝偻的黑衣人,她身子微弓,双手放在手杖上,浑身包的密不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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