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吸了口气:“师父以为,韵儿该是什么样子?”
乐正容休却并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让楚悠然掌握楚家大权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她手里面的东西都被本尊尽数掌握了之后,这个世界上便再也不会有楚悠然此人。本尊曾经说过,宣王妃只有一个,便始终只有一个。”
“呵呵。”唐韵勾了勾唇角,眼底的笑容却带着几分凄楚:“楚悠然有备而来,你这么做她能满意?”
“本尊自然有本尊的法子。”
“师父是说将生米煮成熟饭么?”说这话的时候,唐韵只觉得心痛无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要说的话给说完了。
“你不得不承认,对付有些女人,这的确是一个好法子。”
他声音渐渐和缓了下来:“你且忍耐些时日,等她随便的去狂妄。总有一日她会将所有人都给得罪光了,到那个时候即便她消失了也不会有人觉得奇怪。自然不会有人怀疑到你我。”
“阿休。”唐韵抬起了头,盯着眼前那绝世无双意气风发的男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在你心里,究竟当我是什么?”
乐正容休声音顿了顿,很认真的思考着她的这个问题。良久也抬起了头。
“是本尊训练出的最得意的利器。”
“呵呵。”唐韵双肩一垮:“所以,只是个工具么?”
“你怎会如此说?”乐正容休皱了眉:“本尊一直以为,你与天下间所有人都不相同,你比任何人都聪明。”
唐韵沉默不语。
“本尊所做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北齐江山稳固。你以为,是为了本尊的私心么?”
“若是……”唐韵声音顿了一顿:“若是有一日,北齐又遇到了危难。阿休是不是会去制造出下一个楚悠然出来?”
乐正容休气息一凝:“本尊素来不喜欢回答这种不存在的问题。”
“我明白了。”唐韵半敛了眉目:“祝师父您能得偿所愿,北齐千秋万代繁荣昌盛。”
“请您放了萧景堂吧,这事情原本就与他没有关系。我会说服他离开楚京。”
乐正容休皱了皱眉:“你要到哪去?”
“回去。”唐韵慢悠悠说道:“回我原本该去的地方。”
“也好。”乐正容休沉吟着说道:“这些日子你就在国师府好好待着,莫要随意的进宫来了。以免你同楚悠然见了面再起冲突,叫本尊难做。”
“好。”唐韵淡淡应了一声,扭头就走。
“小姐,怎么样了?”二婢立刻迎了上去。
唐韵却终是半个字也不肯多说,只默默朝前走着。
那一头,土魂笑嘻嘻迎头走了过来:“大人叫属下来送小姐回府去呢。”
唐韵唇畔便勾起一丝嘲讽的微笑:“是护送还是监视?”
土魂的笑容有那么片刻的僵硬:“小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属下不是一直都在您身边伺候着呢么?属下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唐韵盯着他幽幽瞧了一会:“那便跟着吧。”
“好咧。”土魂大喜过望,忙不迭吩咐手下抬轿子的小太监跟了上来。
眼看着唐韵坐进了轿子,秋彩斜刺里就冲了出来,一把揪住了土魂的耳朵。
“哎呦,你干什么?快松手!”
“我问你。”秋彩将他一路给扯在了没有人的角落:“你主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主子?”土魂错愕:“ 我主子就是小姐啊,小姐怎么了?”
“你少在这里糊弄我。”秋彩瞪着眼睛:“我可不是你外面花楼里面那些相好的花魁娘子。”
“我外头没有相好的花魁娘子。”土魂揉着耳朵,一脸的委屈。
“这个不是重点。”秋彩摆了摆手:“国师和那个女人到底怎么回事?”
“别人的事情我怎么知道呢?”土魂苦着脸:“大人的事情告诉过谁?”
秋彩眨了眨眼睛,这话说的到是不差。乐正容休可从来不是个能同他人分享自己心事的主。
“你可是消失了好大一阵子了。”
“大人叫我们回去,不回去是要掉脑袋的。”
“胆小鬼。”秋彩满目的嘲讽:“我问你,你突然出现跟着小姐。真的不是为了监视我们?”
“当然不是。”土魂正色着说道:“你没听我已经管……叫做大人了么?从今天开始小姐就是我的主子,没有之一。”
“真的?”秋彩不信:“你们魂部的教条不是说,除了死人,任何人都不许离开么?”
“我……。”土魂叹了口气:“我是被撵出来的。”
“……恩?”秋彩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一早叫了我过去,突然问我以后还打不打算跟着小姐。我想都没想就说了要跟着小姐,结果他就……。”
土魂面色一白:“他就叫人来废掉了我一部分的功力,说是收回了这些年魂部在我身上耗费的心血。从今日起,我就再也不是魂部的人了。”
听他这么说,秋彩吃了一惊。一把扯过他的手腕,将手按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秋彩不是个懂得医术的人,也不懂脉象。
但是,她能清晰的感觉出土魂的脉搏分明跳动的没有以往有力,而且隐隐还有几分阻滞。即便是她也知道,这样的脉象一定是不正常的。
“你疯了么?”秋彩皱了眉:“才刚刚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不好好将养着就直接跑出来了?”
土魂牵了牵唇角:“你要是真的心疼我就少盘问我两句,赶紧的叫我回府里头休息去吧。”
秋彩这才停止了盘问,两个人忙不迭的追着唐韵的轿子下去了。
“小姐。”国师府门口,秋晚将马车帘子放了下来在唐韵耳边低声说道:“萧王还在府门口等着呢。”
唐韵这才慢悠悠睁开了眼睛:“叫白羽将车子赶去后门吧。”
萧景堂的事情她已经无能为力,这个时候拿什么脸去见萧广安呢?
“你去想个法子,叫萧王回府去吧。”
唐韵皱着眉,再度合上了眼眸。瞧上去似乎睡了,但是大家伙又哪里能不明白,她实际上根本就睡不着呢?
这一日,唐韵并没有传晚膳,在暮色四合时候缓缓的出了屋子。
秋晚拿了披风跟在了她的身后,唐韵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去。
“我想自己走一走,你们谁都不必跟着。该忙什么就都忙去吧。”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后院里魂部的人就越来越少了。起先她并没有注意,自打从城外见了火魂和木魂之后,就连这两个人都看不见了。
当时并没有多想,如今想起来才惊觉。原来国师府里的局面,早就在暗示了今日的事端。
“老家伙,你说,咱们可要怎么办呢?”
假山后头合着风声陡然间传来了一声低语。
唐韵的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这个声音是……紫染?
唐韵疑惑中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已经不早了。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听见紫染的声音?
她慢悠悠朝前走了几步,想要去给紫染和老国师打个招呼。
“你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心里是早就把丫头给当作了一家子,我以后是再没有脸同她说话了。”
唐韵才迈了一只脚出去,耳边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声。
丫头?她身子一顿,这个丫头说的是我么?
尽管她心里非常清楚听别人的墙根不是个好习惯,但是……脚下的步子却再也迈不动分毫。
“你说的也是呢?”紫染叹了口气:“起先我是非常不喜欢那个丫头,可是后来瞧着她做的事情。哪一件不是在真心实意的对待阿休?所以……。”
假山后面沉默了片刻,传出老国师重重一声叹息:“怪只怪他们已经大婚了这么久,丫头的肚子却始终都没有动静。若是这会子已经有了身孕,说不定就能叫阿休打消了一直以来那个念头了。”
“呵呵。”紫染一声低笑:“你想的可真美呢,只要阿休不点头。那个丫头根本就不可能有身孕。”
“这话怎么讲?”老国师说道:“虽然以前阿休的身子不是太好,这些年来已经调理的不错了。我也经常给他诊脉,健康的很。怎么就不能叫人怀孕了?”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阿休的身子有问题?”紫染瞪了眼:“我说的是……唐韵丫头。”
老国师恩了一声,半晌没有说话。
“从她大婚那一日开始,我就……在她每日的饮食里头放了红花。算起来她嫁给阿休也有好些年了……”
“你……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老国师的声音显然很是愤怒:“红花那玩意虽然活血化瘀,但服用的时间长了会生不出孩子来。即便怀上了,也会直接滑了胎。你……你还让丫头服用了这么多年?”
“你小声一点。”紫染瞪起了眼睛:“这么大声音,多怕人家听不到?我……你以为我愿意么?我不想让阿休赶紧有个娃娃么?是……。”
“是阿休?”老国师声音猛然一顿。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他这么做……会毁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