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呢。”唐韵唇畔勾起一丝嘲讽:“说起来你身边那些人也很是给力,连公主都不怕。直接就上去将人给扣下了,你是不知道场面有多么的热闹。我们也才能借着那个混乱的机会将你给换了出来。”
崔昭的眼睛立刻就亮了:“有多热闹?是不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可惜了……。”
他撇了撇嘴,分明在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瞧见当时的清醒。
唐韵斜睨他一眼:“你现在还可以回去,说不定萧王府的热闹还没有散场呢。”
“不用了。”崔昭立刻摇了摇头:“我对热闹什么的一点都不好奇。”
“既然不好奇就赶紧的滚吧,天也已经亮了,莫要耽搁了人家休息。”
天亮了休息?崔昭面色一白,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如今这是在什么样一个地方。
“这里……这里不会是……。”
“这里就是如欢楼怎么样?”如欢一眼瞥见崔昭那一脸嫌弃的神色,立刻就怒了。
“不……不怎么样。如欢楼是极好的。可是……。”他扭脸瞧向唐韵:“你怎么将我给弄来了这里?崔家……家规慎言。”
唐韵看他一眼:“你过往那两年是不是每夜子时之后都要回到崔家去?”
崔昭点头:“是。”
“那么,你可要怎么跟你父亲解释你昨夜一夜未归的原因?”
崔昭张了半天嘴,到了最后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我……没法解释。”
“所以。”唐韵朝着如欢撇了撇嘴:“又比这个更好的理由?”
崔昭仔细想了想,似乎还真没有比夜宿花楼更好的理由了。但这个理由实在是……
唐韵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崔五,你今年有十九岁了么?”
崔昭讷讷应了声是。
唐韵微笑着说道:“十九岁无论对于男人还是女人来说可都不小了呢。即便你身子再不好,也到了该娶亲的年龄了吧。”
她咂了咂嘴:“忠义候府的嫡出小公子该还是极有市场的。”
“好了你不用说了。”崔昭咬牙:“如欢楼是你的地盘是么?从今天开始,金桥如欢就算被我给长包了。”
唐韵眉开眼笑,很是为崔昭的明事理而感到舒心。
“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至于你以后该怎么跟如欢合作,你们两个自己说去。”
说着话,她将搭在一旁衣架子上的斗篷拿了出来。罩上了兜帽将自己给遮了个严严实实,那艳俗的颜色冷不丁瞧上去便如同出门办事的花娘一般。
“你先等等。”崔昭疾呼了一声:“我将你方才说的话仔细想了想,发觉里面似乎有许多的漏洞,并不十分妥当。”
唐韵挑眉:“哦?”
“宗政如茵那会子是吓得糊涂了才叫人给抓了起来,等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未必就不能翻盘。那酒的来历原本就有很多叫人怀疑的地方。”
“你担心这个做什么?”唐韵瞧他一眼:“管她翻不翻盘,或是找了个什么人替她顶罪都好。终归萧王府的世子已经死了,而且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这就够了,旁的跟你有关系么?”
崔昭眨了眨眼:“说的也是呢。”
等着唐韵离开了之后,崔昭看了眼坐在椅子上慢条斯理喝着茶水的如欢,笑嘻嘻走了过去。
“美女,以后还要依仗你帮着打掩护呢。”
“好说。”如欢朝着他勾唇一笑,温柔如水。
“我是个生意人,既然是生意人只要价钱合适了什么都好说。”
崔昭一愣:“大家都是自己人,谈钱什么的就伤感情了吧。”
“呵呵。”如欢冷笑着说道:“婊子无情这话崔公子别跟我说您没有听说过。如我们这般下贱地方的下贱人,可不敢与您这样的贵公子有什么感情呢。”
崔昭便给狠狠噎着了,知道是自己方才对如欢楼的轻视惹恼了她。如今,天下间的女人都是这般斤斤计较的小气鬼么?
“这个给你。”
说着话,如欢将桌子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的书册朝着崔昭推了过去。
崔昭眼皮子一跳,那蓝色封皮的玩意他经营泰和楼这么多年,实在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如欢朱唇轻启 缓缓说道:“这个是我如欢楼的往来账目,原本是不应该叫你看的。但是既然你是唐韵介绍来的人,免得你觉着我坑了你,我也不介意叫你瞧瞧了。”
崔昭咽了咽口水:“为什么给我看这个?”他不知道那个是账本么?
如欢抬手抚了抚头上斜插着的流苏发簪:“若是我没有记错,崔公子方才说了要在我如欢楼长包。虽然我如今是如欢楼的老鸨并不亲自出面接客,但若是价钱公道的话,下一下海也不是不可以。还有昨天夜里您在这里过夜的花费,我这账本上头都是明码标价的。”
崔昭随手翻了两页,脸上的笑容便有些僵硬了:“咱们就不必……这么生分了吧。”
如欢却缓缓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生分,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何况我不过是个生意人,算的清楚一些,也免得将来说谁占了谁的便宜。”
“不过……。”如欢慢悠悠往椅背上靠了靠:“看您是个大客户又是熟人介绍来的,我便给你个折扣好了。昨天夜里过夜的费用我就不收了,但包银一分都不能少。”
崔昭声音一滞,你这话说了跟没说有区别么?他怎么知道演个戏什么的居然还要掏银子啊,还是那么多的银子?
他在崔家不过是个吃白饭的,跟本就没有俸禄。哪里来的那么多现银?
如欢见他半晌都没有出声,面色便一分分黑了下去:“若是崔公子不打算拿银子也不是不可以。”
崔昭眼睛一亮。
如欢慢悠悠说道:“凭着您的姿色可以在我如欢楼挂个小官的牌子出去,保准你的名声毁的更彻底。又或者……你可以换一家花楼合作。”
崔昭咬牙:“你不用再说了,我给。照价给。”
如欢一挑眉:“那感情好。”
崔昭瞧她一眼:“但我没有那么多的现银,所以我打算换一个法子给。”
如欢不动声色:“哦?”
崔昭:“我们可以合作。”
如欢往椅背上靠了靠并没有说话,显然并没有打算答应的意思。
“你知道泰和楼么?”
如欢点头:“有耳闻。”
何止是有耳闻,泰和楼只接待达官显贵,在楚京的名头不是一般是响亮。
崔昭点头咬了咬牙:“我将泰和楼收益的一成给你作为包银。”
他可是出了大血了,想想都心疼。泰和楼的收益比十个如欢楼加起来都多。即便是一成的收益也能叫人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整整吃上两个月。
“一成?”如欢容色清淡,不为所动。
“一成已经很多了!”崔昭压低了声音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呵呵。”如欢轻笑:“若是以往,泰和楼一成的收益的确很叫人动心。但眼下这个境况就……。”
崔昭挑眉:“眼下如何?”
“眼下京城里头天天嚷嚷着要抓什么南越来的奸细,闹的人心惶惶的谁也不敢出门。我的如欢楼生意一落千丈,你的泰和楼能好到哪里去?”
崔昭:“这只是暂时的。”
“可我如欢楼里这么多人,也不能暂时的就将脖子给扎起来不吃不喝的,等着你泰和楼的生意好了再过活吧。”
崔昭咬牙:“你想怎样?”
如欢慢悠悠伸出了四根手指出来:“四成。”
“四成?!”
他的声音近似咆哮,居然要他四成的收益,你怎么不去抢?
“不可能。”他拒绝的毫不犹豫。
“那也成。”如欢缓缓收了手指,半点不在意:“公子便请回吧。”
“……别啊。”崔昭到了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脸圣人都在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
若世间的女子都是如眼前这些女人一般的刁钻,那岂止是难养这么简单。天下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逼的疯了。
“我……我再让一步。”他吸了口气:“给你加个半成,一成半不能再多了。”
“三成。”如欢眯着眼缓慢地说着:“不能再少了。”
崔昭咬了咬牙:“两成!你别逼我,人都是有底线的。你再逼我,我宁愿随便娶个傻女人回来。她怎么也碰不着老子的钱。”
如欢慢悠悠整理着自己的衣裙:“成交。”
崔昭吸了口气,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终于同意了啊。想想以后自己的银子有两成就要归了这个女人,真心的疼呢。
“口说无凭,得立个字据。”
“为什么还要立字据啊!”崔昭抓狂,有完没完?
如欢眨了眨眼:“崔公子是生意人,既然生意达成了怎么能没有个凭证?莫非,你方才都是在哄我玩的么?”
“立。”崔昭沉声说道:“快点的吧,你还想做什么索性一次都说出来。”
总来这种突然袭击,心脏真心受不了。
如欢微笑着说道:“就立个字据,旁的再没有了。”
她转身将纸笔准备好拿了过来,飞快的将字据给写好方才递给了崔昭:“麻烦公子签个名字。”
崔昭瞧了一眼,如欢并没有在字面上给他设什么陷阱。于是,便执了笔将自己名字写在了上头。
如欢喜笑颜开的将字据拿在了手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毫不掩饰自己的满意。
“成了。”
如欢吹了吹上头的墨迹:“今日是八月初四,正是月初。这几日便麻烦五公子尽快将包银给送过来吧,我自然会将前几日的银子给你扣了得。若是初六之前还没有叫我瞧见银子。”
“呵呵……。”女子娇媚的声音一顿,崔昭冷不丁就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