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乐正容休侧目看向雷志远:“有人认为本尊没有资格将她送上去?”
“……。”
四下里一片安静,唐韵偷偷抿唇一笑。乐正容休胡搅蛮缠不讲道理的本事真是没谁了。这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有资格送她登上督总之位,只有乐正容休没有资格。谁叫他是个外人呢?
可是,这个天下有些人就是有这么一种本事,将所有的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乐正容休说罢也不去理会水师元老们是个什么脸色,只管将唐韵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丫头,为师亲自送你,你可愿意?”
“愿意。”唐韵微笑着回话。
她是真的愿意。
乐正容休在这个时候出现就是为了亲手送她登上高位,他没有来抢夺她的权利,没有来阻止她羽翼丰满。而是选择了在她身后推她一把,叫她能飞的更高更稳。而他却只管默默的看着。
水师暗营她不是没有闯过,要不是凭借着萧景堂的便利公孙无常也不可能将他们给领了进来。但乐正容休不同,他能来这里可是自己一步步走进来的。
这叫她怎么能够不动容?她突然觉得,能嫁给这个一个人其实也挺不错的。
乐正容休的手很稳,牵着她一步步跨过众人,直到踏上了第一阶台阶的时候。酒色的瞳仁突然就将她牢牢锁住了。
“丫头,去吧。”他说,之后便松开了手。
他的注视莫名的便叫唐韵觉得心安,眼看着女子的脊背渐渐挺得笔直。终于一步步迈上了九级台阶的最顶端。
“水师暗营,参见督总!”
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眼看着厅堂中的热血男儿们齐整整跪了下去。那样的场面是相当叫人激动的,分分钟便能将人一腔子热血给点燃了。
唐韵眼底有那么片刻的氤氲,将手心里头的虎符扣的更紧了几分。
祖父,你看到了么?韵儿终于有能力替您报仇了!
她的心一阵阵的抽痛,自打祖父过世那一天开始,她的日子便与初来这个世界时的做一只混吃等死的米虫越去越远。到了今日,她几乎已经快不认识自己了。她还是当初的那个她么?
突然,似有一道灼热的视线焦灼着她。她低头看去,朦胧的泪眼中,竟将男子绝美容颜上那倾城般一抹微笑瞧的异常清晰。她的眼里只能看到他。心立刻就安定了下来。
此刻的唐韵并不知道,只因为人群中那一抹温暖的微笑,她竟然记了整整一辈子。
“起。”她吸了口气,陡然一声高喝。
“谢督总!”
衣袂翻飞中,水师的汉子们一个个起了身。
“吩咐,开席。”雷志远一声大喝,大厅里头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督总这边坐。”雷志远朝着宴席最正中的主位指了指。
“我……。”
唐韵刚准备客气几句,乐正容休已经拉着她的衣袖扭头走了。等到了雷志远安排的位子的时候,他却毫不犹豫的绕了过去,万分优雅的坐在了侧坐上。
“可是没有见过如为师这般好看的男人?傻!”
男子柔糜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毒辣,一句话便能割了人半块肉去。唐韵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乐正容休坐的是侧坐啊,他那样的人除了在皇上跟前会坐在侧坐上,在什么时候都是最尊贵的一个。即便是在皇后的长信宫里,他也从来不做人的陪衬。
如今,他居然将主位让给了自己?
“师父,你真好。”
乐正容休唇畔却勾起丝意味深长的笑,毫无征兆凑在了她脸前:“等你与为师晚上到了床榻上的时候,更能体会出为师的好来。”
唐韵闭嘴,目不斜视坐了下去。有些人就是不适合说话,眼前这个老妖就是。
宴席一开,气氛立刻就活络了起来。
雷志远带着雷言坐在了唐韵另一侧,雷言始终臭着一张脸,到底没有炸毛。
“属下敬督总一杯。”雷志远端着酒杯站在了唐韵眼前。
“雷叔叔您是韵儿的长辈,您就直呼我韵儿吧。督总这两个字可担不得呢。”
雷志远却摇了摇头:“自古尊卑有别,老督总教导我们时刻都不可忘记了礼仪纲常。属下万不敢称呼督总的名讳。”
唐韵:“可是,督总两个字到底是生分了呢。”
“有何难?”乐正容休凉悠悠说道:“你如何称呼萧景堂就可以如何称呼她。”
唐韵回头看去,男子如玉长指中正捏着一只酒杯把玩。水师不同与其他的军营,一应器物都是相当精致的。便如此刻宴席上的酒杯便是上好的甜白瓷,温润的犹如透着玉的润色。
但,那样的酒杯握在乐正容休手中却显得暗淡了几分。他就那样抓着酒杯却并没有去喝,反倒反复捏着酒杯的边缘。唐韵瞧得心惊胆战,极度怀疑乐正容休能把酒杯给直接捏的破了。
这人……又是哪里来的火气?
“师父,酒杯禁不住捏呢。”
“徒儿说的很是呢。”乐正容休缓缓收回捏着酒杯的手拖了腮,潋滟的凤眸便看向了唐韵:“那么,本尊就找个耐得住的玩意来捏吧。”
唐韵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是耐得住的玩意,那人另一只放在桌下的大掌居然毫无征兆从她腰间的缝隙里探了进去。男子的指尖如同玉一般的沁凉,他的手指上又常常带着各色宝石的戒指。粗粝的戒指和男子沁凉的手指同时触到女子滑腻的肌肤,立刻就激的唐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就啊了一声。
“小姐怎么了?”雷志远离着她最近,立刻就察觉出了她的异状,忍不住关切的问了一句。
“我……我没事。”唐韵以袖掩面恶狠狠瞪了乐正容休一眼:“只是不小心碰着了桌子。”
“哦。”雷志远不疑有他,便没有继续追问。
“世子出营之前交代过,水师以后一应事务皆由小姐做主。不知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还是说……。”
雷志远眼眸朝着单手托腮看起来似睡非睡的美人看了一眼。
“小姐。”他的声音立刻郑重了几分:“水师众人皆有傲骨,万不会成了什么人的附属。”
“呵。”还没等唐韵说话,便听到乐正容休淡淡一声冷哼。
“附属有时候也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本尊以为,本尊的奴才已经足够了。”
“你……。”雷言皱眉,将手中酒杯猛的搁在了桌子上发出叮一声脆响:“你又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水师……。”
“噗……。”
破空一道历响,乌溜溜一样东西在众人眼前闪过,擦着雷言面颊滑了过去。多一声定在了他身后的廊柱上。
“雷统领最好看好了你的儿子,不然下一次本尊的筷子就不是定在柱子上了。”
男子的声音柔糜慵懒,听上去漫不经心,却任谁也无法忽视了他言语之中森冷的杀意。
“我现在不如你。”谁也没有想到,第一个说话的居然是雷言:“但,总有一日我会超越你。”
唐韵惊了一下,天下间敢在乐正容休跟前放话的还真就没几个人呢。他是活的腻了么,居然这么跟乐正容休说话。
“你给我闭嘴。”雷志远的眸光沉了下去。
乐正容休却好似心情极好,半点都没有因着雷言的猖狂而生出半丝的不快。
“你这算是在威胁本尊么?”乐正容休一边将放在唐韵衣襟里的手往上移了几分,一边懒洋洋说道:“若是为了免除后顾之忧,本尊是不是应该现在就杀了你?”
“师父。”唐韵立刻柔声说道:“雷都尉就喜欢开玩笑,您可莫要见怪呢。”
“哦?”乐正容休眼眸一眯,眼底分明便有一丝不快:“你要本尊莫见怪?”
唐韵刚想答应,冷不防男子沁凉的大掌袭在了柔嫩的玉峰之上用力的一捏。唐韵立刻抿唇,这才将连羞带吓的一声惊呼给吞了下去。
男人的张嘴将女子玉髓样晶莹的耳垂给含在了口中,低悦慵懒呢喃般含糊不清的声音便灌进了耳朵里头。
“要本尊放了他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得用肉来偿。”
唐韵的脸一下子便涨红了:“师父,我还想要脸呢。”
眼下这么多的人在,这人就仗着宴会的桌子高便这么肆无忌惮起来。万一有人站起来瞧见了,她只能一头宰死。
“好,那为师便换个地方。”
说着话,作怪的大掌便顺着平坦小腹继续往下滑去。
唐韵嗖地一下起了身:“告辞。”
这下子将所有人都给弄的一愣,雷言还在慷慨激昂中,怎么都没有想到身边那人竟然一下子起了身。他直觉中以为是冲着自己来的,一张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乐正容休也不动弹,仍旧托着腮坐在椅子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唐韵走了没几步便发觉了不妥,悻悻停下了脚步回首尴尬的笑道:“我有些不胜酒力,未免绕了各位的性子便先告辞了。”
“师父,你不走么?”她盯着眼前绝艳如妖的男子,微微眯着眼眸。虽然语调轻柔,却分明暗含了警告。
乐正容休勾唇:“既然小东西这么希望本尊陪着你,那么本尊只能答应。”
眼看着男子颀长的身躯一步步走在了她眼前,唐韵一咬牙扯住男子衣袖一溜烟出了门。
“师父,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