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审讯
凝固的空气终于在苍衍墨放下卷宗，抬头后流动。
“今天是几号？”
秋彦脱口而出，“五月十三号。”
不过他心中还是没明白苍衍墨为何有此问，更担心今晚九点提审黑老七的事是不是已被苍衍墨知晓。
“5・13。”苍衍墨沉吟了一会，右手轻轻拍了一下桌面，“那就这样好了，5・13杀人碎尸案就交给你们一队负责。”
几乎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随即秋彦完全愣住。
苍衍墨如此爽快的答应委实让他没有想到，原先准备好的一番说辞现在完全派不上用处，因此秋彦又几乎是脱口说道：“啊？！真的。”
面对秋彦的惊愕，苍衍墨缓缓起身，双手儒雅地负在身后。
“我很清楚你的能力，只要能够控制住你的情绪，完全有能力破获这类恶性刑事案，所以你的请战我批准。”
秋彦沉默片刻，双腿并拢，敬了一个标准的礼。
“是，老师，我不会让您失望。”
苍衍墨微微一笑，“去吧。”
秋彦再次看了苍衍墨一眼，转身向外行去，刚刚来到门口，还来不及将手搭在门把上，苍衍墨低沉的声音忽然传来。
“秋彦，以前为你介绍的心理医生还在不在看？”
秋彦笔挺的身躯轻轻一震，抬起的右手停滞在半空中，过了片刻才点点头，用更低沉的声音回道：“是，在看。”
背后良久没传来苍衍墨的声音。
秋彦心中却一直翻江倒海。
患有晕血症的事没几人知道，苍衍墨是其中之一，而且还在警校时就已经知道，为了此事，那时和秋彦关系极好的他操碎了心，最后更是请到一个极有名气的心理医生为秋彦治疗。
现在苍衍墨忽然问起此事到底是何用意？
是关心还是一种警告？或者是提示？
空气又因为这个问题变得凝固，不过这一次很短暂，不多片刻苍衍墨似乎轻轻叹息了一声。
“没事了，你走吧。”
秋彦无法确认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声叹息，但是他却可以清晰分辨出苍衍墨最后那句话中的疲惫和淡淡的愧疚。
为什么？
带着问号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不过等到回到空荡荡的一队办公室。
秋彦已经平静的将这些问号完全藏到心底，甚至将5・13杀人碎尸案的事也暂时搁置。
在没有新的线索出现以前，只能等待，任何毫无意义的愤怒、焦躁、莽撞，最后带来的结果只会是徒劳。
现在他更期待一件事，或者说是一个时间。
哪怕这个时间只有十分钟。
慕容清颜清晰却又模糊的脸庞忽然跃现在脑海中，似乎在笑，又似乎是在责怪。秋彦却因为模糊带来的惊讶而震惊。
他立刻紧紧闭上双眼。
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用尽全力去抹除那些模糊。
然而无论秋彦怎样用力，模糊还是模糊，甚至就连那些清晰也逐渐开始模糊，慕容清颜那张姣好、清秀的脸容忽然间在思海中裂成了万千碎片，随后就像风中的碎花瓣飞速飘逝。
冷汗顿时浸湿了他的背脊。
秋彦猛然睁开眼，手脚慌乱的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个皮夹。
皮夹的边缘处已经有些磨损。
象征着陈旧、记忆以及无法忘却。
这是慕容清颜送他的生日礼物，所以秋彦一直带着它，恐怕就算完全不能使用了他还是会一直带着。
但是今天这个皮夹在他眼中似乎有些陌生。
秋彦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五年来这是第一次。
怀着忐忑的心情赶紧打开皮夹，睁大双眼看向皮夹中的照片，那是一张慕容清颜身穿警服的照片，和五年前一样靓丽、清晰、英姿飒爽。
他松了口气，再次闭上双眼。
那些还在风中飘逝的碎片慢慢重聚，模糊开始变得清晰，最后还原成那张洋溢着英气的笑脸。
但是忽然间笑脸起了变化。
向上勾勒的弧度开始往下，脸庞变得阴沉。
血迹忽然间从这张脸庞上的七窍中流出，越来越多。
最后完全变成了死亡的代名词。
“不――”
秋彦一声狂吼，睁开双眼呼呼喘气。
这代表什么？
是暗示？
今晚的审讯难道会是毫无结果？也就是说慕容清颜通过这种方式在告诉他一个事实？多年的坚持其实完全就是一个错误？
“不――可能――”
秋彦再次发出沉闷而狂乱的低吼声。
暴躁的像是一只完全失控的野兽，双眸中更是布满血丝。
喘气声越来越大，他抬起头，转目四顾，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感到茫然，孤独感像冰冷的海水渐渐将他淹没。
就在即将到达断开的那个极点时，警徽忽然跃现在眼帘中。
血丝像阳光下的冰雪一般融化，急促的喘气声慢慢平复，那种平静和从容重新回到了秋彦身上。
轻蔑的笑意在他唇角间慢慢逸散而出。
――什么都打不倒他！什么也无法阻挡他寻找到真相的决心！从选择当刑警的那一天起他就不能被任何困难击倒。
无论是来自于自身还是外部的困难。
晚上九点。
秋彦平静地坐在审讯室中，沉默地看着搁在审讯桌上的双手，手很稳定，压着一份档案袋，就算审讯室大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也没有任何颤抖。
脚步声伴随着轻轻的铐子声越来越近，直到黑老七坐在了他的对面。
秋彦霍然抬头，用剑一般锋利的眼神直视那双充满惊讶的绿豆眼。
“我只要知道一件事。”
黑老七那双绿豆眼闪烁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
“我可不能保证都知道，警官。”
“你会知道的。”秋彦冷笑，“等到在大牢里你就会知道活着有时候是一件比死亡更痛苦的事。”
平静的语气让黑老七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忽然知道这个年轻警察绝对不是危言耸听，一定会兑现。
抿了抿变得干燥的嘴唇，绿豆眼中闪烁出凶狠的光芒，他只能用这种凶狠来掩饰心中的恐惧。
“警官，这是威胁？”
秋彦没有回答他。
“五年以前是你帮助司徒涛逃走的？”
黑老七绿豆眼中的凶芒完全溃散，惊惶地望了秋彦片刻。
“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