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的进食偏少让她伸出的手臂显得很瘦,看上去也只不过是骨上带着一层皮,手腕上更是因为先前的挣扎留下了一条条又红又青的杂乱淤伤。
那是求生刻下的印痕。
然而现在,随着最后一点气力的耗尽,这些伤痕也变得黯淡和无助。
离开那条透出隐约光明缝隙仅差一厘米的手指在逐渐弯曲。
很慢,很无奈。
她看着指尖离开那条缝隙越来越远,心中充满了悲伤。
“…爸……爸……”
干枯的嘴唇缓慢地启了又闭上。
发自内心深处的呼喊终究因为意识的变淡冲不出那条缝隙,近在咫尺的距离对她来说实在太过遥远。
纵然拥有不想熄灭的求生火焰,到了此时她又能如何?
模糊的意识使她就连惨笑也完成不了,最后侵袭而来的晕眩一下子让她脑海中只剩下黑暗。
眼皮合上的一刹那她感觉到有风。
那条缝隙中钻进的风。
虽然冰冷但是却很温柔,就像父亲的手慢慢抚在她的头顶。
“…爸……”
……
吱呀呀的声音刺耳之极。
桑榆全身的僵硬却不是因为这种声音。
而是那种熟悉而排斥的气息。
阴冷而充满邪恶。
就像是那个箱子中弥漫而出的气息,不过似乎更多了一丝凄惨的无助,让人望而却步。
身后忽然响起“哗啦啦”一声响。
“…这……这里,就是这里,我的女儿就在里面。”
吴康磊嘶声裂肺般的大喊声在桑榆身后响起,她回头看去,吴康磊已经从轮椅上摔下,利用手臂和那条没受伤的腿往前爬。
秦玄歌急冲上前,替代了桑榆的位置和艾壮一左一右将两扇沉重、锈迹斑斑的大铁门完全推开。
阳光冲入黑暗。
那种气息在桑榆的感觉中忽然变淡。
……
居士根本没想到秋彦会如此“无耻”,更没想到秋彦的出手比他还快,假如按照这种速度,结果必然是他死秋彦伤。
这可不是他想得到的结果。
于是立刻硬生生收回肘,动作极不协调的往前跨了一步。
秋彦的拳头落空。
因为居士出乎意料没有选择往后或是往右闪避,用一个难看的姿势往前躲避,使他准备好的下一步攻击手段无法用出,只能重新摆下防御姿势,急收的力量在手臂中顿挫,也是一阵难受。
两人的对视很是短暂,都明白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于是又一次几乎在同时选择用肩膀靠向对方。
肩膀和肩膀这一次都没有退让,狠狠撞击。
空气中响起一声沉闷的声响。
秋彦和居士都感到一阵麻木瞬时从肩膀向全身蔓延。
这一次激烈的对撞平分秋色,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两人只是微微一分,在极短的时间内再一次用肩膀相撞,没有任何声音响起,刚才刚劲的相击让他们都选择用暗劲攻击对手。
力量在两人身体中翻江倒海般翻涌,悠长而破坏力十足。
他们的眼眸中都闪掠过一抹无奈,只能再一次选择调整呼吸,暂缓攻击,同时往左右两边横跨一步。
凶险十足的交手因为他们都不想让外人所知,所以四周行色匆匆的路人一无所觉,甚至认为两人只是行路时不小心的相碰而已。
短暂的调整很快过去,秋彦和居士缓步分开,一左一右。
刚才的交手让他们心中都充满了惊惧。
谁都清楚对手实力的强劲,秋彦更是庆幸居士没有选择用狙击枪来狙杀他,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决定才使得自己有了获胜的把握。
两人都不愿意将这场对决拖延下去。
秋彦更是在消除暗劲的震荡后立刻足下用劲,身子在几乎不可能的情况下扭转,反身像一只豹子般向居士冲去,一腿冲着居士支撑腿的膝盖铲去。
所有漂亮的高侧踢对他们两个真正的高手来说当然不会选择。
而这种杀伤力十足,动作幅度极小却非死即伤的格斗招式才是最正确的手段,他们追求的都是一击必杀,在最短的时间内击倒对手。
居士心中暗生凉意。
原本以为只有发疯的秋彦才是最可怕的,但是几番凶险的交手已经让他明白这些年他的进步远远没有秋彦巨大,第一次泛起失败的感觉。
想要以攻对攻看来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选择躲闪,哪怕心中很清楚躲闪的结果就是再也无法抢得先机。
居士心中微妙的波动被秋彦清澈、明亮的眼眸准确捕捉。
不过他一点都没有因此掉以轻心,反而再一次加重了一分力量,务求让居士别无选择。
现在的居士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英武的特种兵。
而是冷血、无情,手段残暴的杀手。
在有可能的情况下,谁能保证居士不使用用他人性命威胁的手段,最安全的办法只有尽快击倒他。
陡然变化的力量让居士神情大变。
纵然已经用足十分气力,脚面还是没有躲过秋彦下落的脚底。
剧痛让他脸上的肌肉开始变形,强大的逃跑念头使他犹如变成了一头狰狞而可怕的凶兽。
强忍着没有消失的疼痛,右肘由上而下向秋彦砸下,只是这个动作刚刚起势,居士就看到秋彦眼眸中闪掠过一抹奇异的神采。
忽然间他感到这个动作已经被对手看穿,心中泛起强烈的沮丧感。
秋彦的双手果然提前一步从居士的双腋下穿过。
只是一击一绞就让他最后的反击落空。
在力量失去后,居士的眼眸中忽然变得空洞而茫然,就好像整个精气神被一下子抽走,任凭秋彦将他擒拿在地。
脸颊触及到地面的冰凉,居士却浑如不觉。
“老鹰是什么?”
秋彦死死将居士扣住,没有任何放松,口中却立刻问道。
居士的唇角微微往上勾勒出一个极怪的弧度,既像是嘲讽又像是解脱,不过因为角度的关系,秋彦并没有看到。
他只看到方为出现在远处,正向此处跑来。
“快说!”秋彦的情绪变得焦躁,他很清楚居士落在方为手中后就再也没有机会询问,因此催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