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结果呢?
也许,雨中,人的眼睛,都是朦胧的。
总是看不清罢了。
宋辞在哆嗦。
许是我的话真的太直接的戳中他的内心了。
他在哆嗦。
若说他是兽,此时就是在做困兽之斗。
他手里的烟头掉了,双手抱住头,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他说,“叶佳宜,你不能这么说我,不能这么对我……”
“我一心执着于音乐,我心里一直挂念着你,我为了你从曼哈顿回国,我为了你踏入国内的乐坛,我……你不能否定我为你所做的这所有的一切!”
我流着泪笑了,“宋辞,没有我,你就不会执着于你的音乐梦想吗?从你没有回应我的喜欢的那一刻,你我就清楚,你已经选择了你的学业和梦想,你的学业和梦想,要比我重要!至于你从曼哈顿回国,踏入国内乐坛……”我笑的凄楚,“这难道不是你多年前幻想的荣归故里吗?”
这样一句话,真的够残忍。
他将我跟宋辞,彻彻底底的割裂开了。
宋辞的眼眶,都开始血红的可怕!
可他即便浑身颤抖,激动不已,却一直到最后,也没有反驳我。
因为他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他是那样骄傲的人,太骄傲了,骄傲的世界里,其实只有他自己而已。
他一直以来的梦想都是在音乐上做出一番成就来,然后荣归故里,扬眉吐气。
宋辞,是个出身太平凡的人,所以他一直想为自己造就一份不平凡,因为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平凡的人!
当他实现了这一切的时候,曾经的我,出现在他的世界里,勾起了他曾经的那段回忆。
得到的有恃无恐,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年少我同他表白时,也许只是一抹掀起的涟漪。
可是如今我孤身一人,同霍少寒刚好在初恋期,那种干净的状态,就激起了宋辞内心的惊天骇浪!
我相信,他只是因为我的关系,选择了提前回国,荣归故里,然后,将下一个执着,放在了我的身上。
我甚至想,如果当初不是在那种境遇下遇到宋辞的话,也许我同他,根本就不会再有这么深的交集。
这一切,不过是属于一个男人尊严的抗争罢了。
我望着眼前的宋辞,忽然间就释然了。
彻彻底底的那种释然。
对过去,对那段青葱岁月,也对宋辞这个人。
离开前,我只是问了他一句话,“那场大雨来的时候,你是打算去李璐那里吧?”
宋辞讶异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点头,“是。”
我就毫不犹豫的迈腿离开了。
独留下宋辞一脸不解的神情。
而门打开,沈一鸣就站在门口,霍少寒在一侧的软沙发上,手里捏着一根雪茄。
他挺长时间没抽雪茄了,看到他那有些高雅浑浊的气质,我竟然有片刻的不适应。
“聊完了?”看到我出来,他没抬头,只是沙哑的声音问我。
我点头的瞬间,沈一鸣就从我的身后闪身进了我刚出来的那扇门。
我回头看沈一鸣消失在屋内的背影一眼,霍少寒就对我说,“将他送走,你没意见吧?”
这会儿,他很认真的抬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好像是想真切的看到我的反应。
而我,心底一片坦然,“没有。”
也许到了这个时候,过往的那些情分真的一点都不剩了,我只是觉得,人做错事,就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霍少寒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放下了手里的雪茄,朝我摆了摆手,“过来。”
那模样,颇有些霍家大少的意思。
但我依然脚步不停的朝他走去,在他身前站定。
然后他一个探手,就勾住了我的腰身,将我搂进了他的怀里,我的屁股,刚好就坐在他的大腿上,动作暧昧至极。
霍少寒就摩挲着我的手背,暗哑道,“放心,只是把他送回了曼哈顿,他依然还做他所谓的音乐王子。”
对于这个解释,我是很难不惊讶的,霍少寒,什么时候这么心软了?
我不自觉地跟他对视,想从他的眼睛里探究出什么。
可还不等我探究出来,霍少寒就不吝啬的道,“往后,他想在国外怎么发展就怎么发展,除了,回国。”
“什么意思?”我挑眉。
霍少寒就捏着我的手指,同我十指相扣,“我会限制他的过境。”
可我还是不懂,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大约是我懵懂的模样,实在把霍少寒给逗乐了,他便颇有耐心的又跟我道,“想让李璐和她的孩子出不了国,也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我瞬间恍然大悟!愕然的盯着霍少寒那完美的侧脸,许久。
是啊,就连我都想得到,此时于宋辞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霍少寒又怎么想不到呢?
我最后问宋辞的那句话,就是确认他跟李璐的那个孩子,在他心中的位置。
也许李璐身在局中并不能看透世事,还沉浸在悲痛欲绝当中,可我却看得一清二楚,宋辞,是很在意有有的。
应该说,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在乎自己的亲生骨肉。
想来,宋辞在第一次看到有有的时候,内心就是震撼的吧?
他不过是被自己的执念冲昏了头脑,在李璐那个容易得到和控制的女人面前,他率先选择了我。
可事后……他还是回去了。
在跟高磊会面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还是回李璐的住处去看孩子。
他这样的行为,才符合最基本的人性。
只是……
一切源于一场大雨,一切也毁于一场大雨。
我们谁也不曾想过,会再次被困在同一片雨中。
宋辞更是没想过,在这一场大雨之后,他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生骨肉了。
这是霍少寒对于他的惩罚。
霍少寒用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轻声的说,“叶子,这是他应该付出的代价。至少,他的孩子还活着。”
我没有反驳。
也无力反驳。
因为曾经被撞死的,也是我的孩子。
我还清晰的记得,我眼睁睁的看着身下流血不止却又无能为力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