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
沈留白已经虚弱至极,他甚至连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但是他却拼尽全身力气,不顾一切的将我推开。当他缓缓侧脸看向我的时候,他的眼神犀利如刀,那并非是看爱人时应有的眼神,而是看仇人,看令他厌恶愤恨至极的人才有的眼神!
我被沈留白推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因为沈留白那眼神我从未见过,或者说,从沈留白出现在我生命里的那一刻,到此时此刻,他对我所有的埋怨也好,气愤也罢,亦或是无奈,全部加在一起,也不如此刻他眼神的千分之一!
这眼神,如同一把刀,猛地刺在我的心口上,比之前鹿鸣咬我还要疼上数倍。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明明我是在为沈留白好,为什么他要用这种眼神看我,并且一瞬间将我从爱人,变成了令他厌恶愤恨的仇人。
沈留白不理会我错愕茫然惊慌的眼神,拼尽力气,一点点的爬到鹿鸣的身边,抓着鹿鸣的肩膀轻轻地摇晃着,呼唤着:“鹿鸣,振作一点,你给我振作一点!你是我们青丘一族最强的守护者,你肩膀上还有守护青丘一族的责任,还有振兴青丘一族的重担,你不能就这么死去。当年连颜佳人都杀不了你,连那灭族的灾难都无法撼动你,你不能死在这,绝对不能!”
鹿鸣没有任何反应,静静地躺在地上,沈留白耗尽体-内全部的精气,依旧无法唤醒鹿鸣,血狼毒的强大,就算是强到沈留白这种地步的九尾妖狐都无法抵抗,更何况只有七尾的鹿鸣。哪怕是沈留白耗尽精气,也仅仅是护住了鹿鸣的心脏,让血狼毒无法进入心脏内,但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终究血狼毒会突破沈留白的防护,进入鹿鸣的心脏,到那一刻,鹿鸣会瞬间化作灰飞。
为什么沈留白如此伤心欲绝,为什么如此愤怒,鹿鸣不是他的命劫吗?沈留白口中所说的守护者又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大脑几乎要爆炸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轻柔嗓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天哪,这是怎么了?”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陈慕不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站在门口一脸错愕惊慌的看着我们。
见我脸色煞白,整个人近乎呆滞,陈慕赶紧走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肩膀安慰道:“柳露,你怎么了?快跟我说呀,你这个样子我很担心的。”说到这,她看向倒在地上的鹿鸣,惊讶道:“他该不会就是鹿鸣吧,那个七尾妖狐?我记得他不是个老头子吗?怎么变得这么年轻?”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甚至此刻根本无法开口,因为刚才那一瞬间,沈留白的眼神就几乎要了我的半条命。仿佛真正被杀死的人不是鹿鸣,而是我。
就在这时,沈留白缓缓转过身,他的眼神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一秒钟,仿佛把我视为空气一般。他用怨恨无比的眼神注视着陈慕,一字一顿道:“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你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怜悯?难道就没有半点夫妻之间的情谊?杀他,就如同拔除草芥那么轻松?”
为什么沈留白用如此愤怒的语气呵斥陈慕?
在我茫然无比的注视下,陈慕嘴角上扬,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搂着我的肩膀,一边安抚着我,一边冲沈留白笑道:“如果他乖乖在家里当一个居家好丈夫,他自然会活的轻松愉快,长长久久,我也会帮他一起保护青丘一族的精神遗产。可惜,他太不识时务了,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如果不杀他,我就没办法杀你们,这不是很清楚简单的因果关系吗?”
什么?!我只觉得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霹雳击中。
鹿鸣是陈慕的丈夫?
我心头巨颤,回忆起之前和陈慕一起回家,她的丈夫并不在家,但我却从没有把她的丈夫和鹿鸣联系在一起。而且现在想想,什么玄学会员竟然能够得到血狼毒?那分明就是陈慕自己亲手精心准备的。
鹿鸣根本就不是沈留白的命劫,反倒是守护者,因为他的存在,那些凶险才无法危害到沈留白乃至整个青丘一族。而陈慕才是真真正正的命劫,也是这一切的毁灭者。而我却成了陈慕的帮凶,亲手帮她毁了青丘一族最结实的那道墙!
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但与此同时更多的是愤怒,我猛地推开陈慕,冲沈留白怒吼道:“为什么告诉我她是你最好的朋友,为什么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为什么每次隐瞒我让我变成罪人,然后用一种审判的眼神来惩罚我!”
如果沈留白早就把这些事情说清楚,怎么会发生现在这种结局?
他总是这样,从一开始到现在,总是隐瞒着我,仿佛他自己一切都可以做到,然后就算是我已经开始插手,他依旧不言不语,看着我一步步走向深渊,然后猛地跳出来,用一种尊贵道德的身份地位,对我横眉冷对!
沈留白依旧没有言语,他看我的眼神也没有任何改观。
旁边的陈慕替他回答了:“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一旦他说了,你反而会将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反而会一命呜呼。毕竟我可不会跟你啰嗦,任何阻碍我的人,先斩后奏,不计后果,这是我的风格。我才不会管沈留白有多愤怒,多愤恨,先杀掉你再说。”说到这,陈慕嘴角上扬,满怀深意道:“至于朋友?我们确实是特别好的朋友。有多好呢?”
沉默抬着头,用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吧,用阳人的话来形容,就是穿着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同为青丘一族,同为一个时代的人,年龄相仿。犹记得那个时候,我和沈留白还有黑百合,因为年龄最小,经常被族里的其他狐狸欺负,每到这个时候,鹿鸣总是像个大哥哥一样出面保护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