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敬的酒,谁敢不喝?
准许。
先斩后奏!
当,这句话,突兀得传入陈筱的耳中,犹如惊天霹雳,吓得她肤色苍白,瞳孔涣散。
再也没有先前盛气凌人的作恶姿态。
也,不敢口出狂言哪怕是半个字。
纵然她出身不俗,纵然她乃陈子阳的妹妹,纵然她位居上等权贵。
可,当楚氏一脉的锋芒战刀架住脖子的时候。
陈筱才清醒的意识到,在生与死面前,身份,地位,名望,都变得毫无意义。
“你,你……”
陈筱哆哆嗦嗦,口齿颤抖。
她,可以勉强接受楚轩大富大贵,衣锦归来。
但,完全无法想象,这个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起锋芒得战刀,对准她的脖子,这是何等的耻辱?
这个曾经被陈家,一度看不起的穷酸学子,原本这辈子注定将他踏在脚下。
现在,反却被他踩进了尘埃里。
陈筱感觉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自尊。
如同先前的陈素那样,转瞬间碎了一地。
熟悉的脸,不曾陌生的他。
站在眼前。
堂堂正正,玉树临风。
陈筱唯有扬起头,像尘埃里的米粒之光,看待日月之辉一般,看待近在咫尺的楚轩。
他何等的荣耀?!
又何等的让她心生讽刺,五味杂陈?!
附近早已缩成一团的,是聚贤阁的工作人员,当门口发生这一幕,除却目瞪口呆,没人吱声。
“查。”
楚轩抬起拿捏丝巾的右手,再次缓慢擦过嘴角,伴随着睫毛微动,那一股风流写意,温文尔雅。
让陈筱此生只要见过这一次,就再难忘记。
他还是当年的那个他,可……
这种无双气场。
比她那个靠着一路从渔湾码头,砍砍杀杀成长起来的哥哥,还要略胜三分,既有高人一等的霸气,又有胆敢藐视众生的魄力!
易小川先人一步登场,在工作人员心惊肉跳的配合下,终于查出了陈沧海下榻的房间。
“走吧。”
楚轩点点头,带着两百部众,强势登楼。
入场!
而,那柄架在陈筱脖子上的战刀,依旧没有放下,冰冷刺骨得寒意,让此时此刻的陈筱,万分煎熬。
九楼,十三间。
一套顶级餐厅,陈沧海堪堪与自己数十位部下,成功汇合。
此刻,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好不快活。
只是,一想起自己那无辜惨死的义子,陈沧海就心头隐隐刺痛,本想着强行留在身边,帮他成家立业。
奈何,这小子厌倦了打打杀杀的生活,非要跑到奉天隐居。
短短三个月,就出了事。
哎!
陈沧海长叹一口气,扬起杯中白酒,洒向地面,以此祭奠陈浩亡魂,“浩儿,你一路走好。”
“陈头,这次定要那杀害陈浩大哥的贼子,付出惨烈代价,先剥皮,再抽筋,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陈沧海左手边,一位平头男子,沙哑着嗓子,发誓道。
他叫张宣,是陈沧海的老部下,与陈浩私交不错。
铛铛铛!
不等陈沧海说话,转角楼梯进口,突然传来一阵缓慢,又有节奏感的敲击声。
突兀,刺耳。
铛……
又是一阵颤鸣,陈沧海以及自身部下数十人,均是神色疑惑地,回望过去。
单手拎着战刀,步伐轻盈,姿态散漫的楚轩,从进入陈沧海眼帘的第一时间,就让后者暴跳如雷。
“是你。”
陈沧海咔哧一声,双手十指拳握,周身更是泛起森冷的杀意。
这辈子,他都不会忘记这张脸。
就是他,残忍杀害了自己的义子,没成想,自己刚到奉天还没找上对方,这家伙,竟然主动登门了。
好大的胆子!
“呵呵,老子纵横沙场数十年,身经百战,阅人无数,还是第一次碰到你这般嚣张的年轻人。”
“不缩在家里,等待着死亡的来临,谁给你的胆子,亲自登门?”
陈沧海举起一杯酒,眼睛微微眯起,杀机毕现。
楚轩扬起手中的战斗,食指一弹,哐当作响,“它给我的胆子。”
然后。
漫不经心,毫无畏惧地坐在陈沧海旁边,依旧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
双方不过半米距离,陈沧海要动手,非常容易,只是他很好奇,这家伙究竟什么来历?
为人胆魄,未免太惊世骇俗了。
“轰!”
楚轩五指垂落,锋芒战刀,斜插桌面,发出一串颤音。
“放肆。”
“我家陈头坐在这里,你这废物,敢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举措?赶紧跪下道歉,不然老子要你好看。”
不等陈沧海表态,性格暴躁的张宣,猛然站起,点指楚轩。
楚轩目光一凝。
几乎在陈沧海意识到危险的刹那之间,楚轩左手拍落,瞬息击中张宣的软肋,身体失衡的张宣,斜斜栽倒下来。
不偏不倚。
他的脖颈,顺着战刀锋口,绵延而下。
嗤!
双目瞪大的张宣,就这么干净利落地死在陈沧海眼皮子底下,盈盈血迹,几乎染红了整张桌子。
这……
嘶嘶!!!
全场包括陈沧海在内,均是倒吸凉气,不敢置信。
空气出奇的宁寂。
似乎,连呼吸都开始带着一阵压抑感,很沉闷,很让人心生寒意。
“请你喝。”
楚轩将桌面上的一杯酒推过去,开始目不转睛地凝视陈沧海,“有生之年,你能和楚某平起平坐,共饮浊酒一杯,待会投胎做鬼,也了无遗憾了。”
陈沧海瞪大眼睛,神色恍惚。
这是什么话?
太张狂,太霸道。
敢情,以他陈沧海的地位,还没资格跟楚轩共处一桌?
“你瞧不起我?”陈沧海冷言。
楚轩哑然失笑,“我为什么要瞧得起你?”
陈沧海,“……”
“你义子,我杀的。”
楚轩轻抿半杯酒,双手叠放在一起,气定神闲道,“既然你千里迢迢跑来寻仇,总不能让你不明不白的死,说吧,目前还有什么疑惑?”
“譬如,我是谁,我因何敢如此狂妄……”
从一开始的气势惊人,到中途的没敢妄动,再至现在的胆弱心虚,陈沧海错愕地发现,他竟然有点害怕了。
那是,来自心底,最真实的畏惧和悸动。
陈沧海故作镇定地拿起楚轩推过来的酒,本想装做云淡风轻一口饮尽。
毕竟,敌人敬酒,若不喝,那就是输人一手,未战先败。
可,一低头,发现表面飘着一层殷虹血迹。
那是张宣的血,余温尚热。
陈沧海恍惚愣神,大气不敢出,他真被这个年轻人的作风和手段,吓到了。
“喝!!!”
楚轩挑眉,语气渐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