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盯着大鹅二鹅流口水呢,它们俩还得看家护院呢,等地里的活空了,妈上山给你打一个肥嫩的山鸡吃,跟上次雨季摘来的干菇炖烂了,又香又滋补。”
万金枝看着二闺女那一如既往的谗样,心里的大石头一半落到了地上,看着大鹅二鹅还会嘴馋,那说明没有太大的毛病。
到是一旁的大闺女,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沉稳的性子,到底有没有被吓着她也看不太出来,这让万金枝有些放心不下了。
山鸡、野生晒干的蘑菇,每一样对于凌甜来说都有足够的诱惑力。
现在纯正的野山鸡可是难买的很,许多市面上卖的其实都是人工养殖的,肉质口感上都差了许多,凌甜想着,这梦一定要长一些,等她吃完了山鸡汤再醒,就是不知道梦里吃东西,能不能尝到味道。
小馋虫乐眯了眼,圆乎乎的小脸蛋看着就让人想要捏一把。
凌娇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毕竟爹妈都变了,她也才刚来到这个时间点没多久,原本的自己也没给她留下这一段记忆,生怕做了些什么,露出马脚,引来怀疑。
可是看着妹妹这般可爱招人疼的模样,紧绷防备的心理还是忍不住放松了些。
上一世的妹妹也是这样,当初家里穷,每次两姐妹就趁上山挖野草的功夫偷偷看有没有野果子吃,那时候山上的一些小甜果子是村里孩子的零嘴来源,想要摘到果子,还得碰运气。
凌娇记得妹妹最爱吃山上的刺果,红彤彤甜滋滋的,微微有些酸,尤其是那些还不怎么熟的,酸的人直分泌口水。
两个小姑娘被野果子酸眯了眼,龇牙咧嘴地却不舍得将嘴里的美食给吐出来,凌娇谦让妹妹,凌甜却不是那种仗着小吃独食的,无论有了什么好东西都一定要和姐姐分着吃。
邻居大婶看她们姐妹可怜偶尔给的半颗糖,老队长偷偷给她们塞的掺了精细粮的馍馍,分享美食的日子是姐妹俩最开心的记忆。
等凌娇能挣钱了,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傻乎乎的妹妹去了当地最好的馆子,看着妹妹吃的双眼泛光,即便因为控制不好筷子和勺子,将垫着的口水兜吃的脏兮兮的,凌娇也觉得分外幸福。
一顿饭下来,凌娇刚顾着照顾妹妹了,自己也没吃多少,唯一的几口还是傻傻的凌甜别扭地揪着勺子往她嘴里塞的,只是没控制好力道,一半吃嘴里,一半吃脸上了,两姐妹瞬间都变得狼狈了。
想着那时候的记忆凌娇还忍不住想笑,这一世的父母似乎很疼爱他们,看着妹妹白白胖胖的脸蛋就知道了,如果她的记忆没错,两人落水是她八岁时候的事了,那么现在应该是76年了,这个年月的农村能将孩子养的这样好,也不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条件好了,妹妹还是一样的嘴馋,想来这吃货的属性是刻到骨子里的,无论到了什么地方,什么样的环境,都改变不了了。
凌娇这一放松,万金枝就放心了。
家里的大闺女对小闺女特别宠,每次只要小闺女开心了她也跟着乐,要说好哄,只要把小闺女哄好就成了,而哄小闺女,一只山鸡不够,再加上一只肥兔子也差不多了,因此万金枝从来就没为孩子不听话,到处调皮捣蛋凡心过,在她看来,家里的孩子别提多懂事了。
“妈掏钥匙,娇娇甜甜等妈会儿啊。”
万金枝两只手各抱着一个闺女,根本没有多余的手腾出来拿钥匙开门,因此只能暂时把怀里的两个闺女给放下。
“嘎嘎嘎嘎。”
两个白胖肥硕的大鹅冲着边上的小主人叫了叫,大夏天的,凌甜和凌娇湿透的衣衫已经干了一小半,此刻也不会有那种贴着身体紧巴巴的感觉了。
凌甜的双脚一落地,还真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只是那些感觉都比不上大白鹅来的诱人。
凌家的鹅很干净,羽毛洁白如雪,凌甜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想着这层白毛底下香喷喷的鹅肉,两头呆鹅似乎察觉到了生命危险,忽然间就昂着脑袋冲着凌甜的屁股啄了过去。
“妈呀!”
凌甜听说过以前村里家养鹅的战斗力,传说中鹅都是当看家护院的狗养的,被鹅啄一下那可是要疼死人的。
她一蹦三丈高,凌娇和万金枝还没回过神来呢,矮矮胖胖的小不点就和两头鹅满院子跑了,人在前头逃,两只鹅在后头追,看着搞笑又让人有些不落忍的。
一会功夫,到底怎么了。
凌甜也不知道啊,她满脑子就是这梦怎么就那么真实呢,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两只小手死死捂着屁股,双腿迈地飞快,生怕被鹅给啄了。
“去去去。”
万金枝拍了拍脑袋,赶紧把两只追着闺女跑的坏鹅赶到一边,还装模作样在它们身上拍打了几下。
她怎么给忘了,每次只要闺女碰了家里的小动物,都会引发它们的狂躁病,追着闺女就要啄,甜甜现在大一些了,已经懂事了,除了用那种嘴馋的眼神,很少上手摸大鹅和二鹅了。看来落水还是有影响的,甜甜把这么重要的事都给忘了。
“坏鹅,让你吓甜甜。”万金枝又装着打了几下鹅,两头呆鹅委屈巴巴缩在院子的角落里,连叫声都没有刚刚那般有力了。
“甜甜不怕啊。”万金枝看闺女的情绪似乎平定了,这才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她刚刚跑热了有些冒汗的额头,用赶紧的手绢帮她擦了擦脑袋。
凌娇松了口气,不过妹妹刚刚跑的还真快,两头大白鹅都没追上她,健康活泼极了。
此时的凌甜的心情却不那么平静了,实在是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包括了被鹅吓到时心跳速度加快的感觉,快速奔跑时胸口闷涨的感觉,还有和这个身体的姐姐妈妈接触时皮肤温热的触感,这一切都不像是做梦。
即便凌甜脑袋少了根筋,她也察觉到不对了。
穿越、重生,她现在到底是那一种情况,想来记忆中那一声爆炸声也不是她记错了,或许是恐怖分子或是老公楼的煤气罐爆炸,她在那时候就死了吧。
说不上来太难过,毕竟那个世界也没有什么值得她留念牵挂的人了,自己的那些财产也早就做过公证,只要自己一死,除了给舅舅伯伯养老的钱,都会捐献给指定的几个福利机构,这么想来,唯独让她不舍的似乎也就是那块还没来得及吃的蜂巢了。
凌甜出生在一个双职工的家庭,小时候的印象已经不太深了,她的父母都是敢闯敢拼的,下岗潮来临,两人拿着补助金直接下海了,几年下来还真的挣了不少钱,是兄弟姐妹里头最早买楼房的那批人。
只是生意忙了,难免就忽略了孩子,凌甜小时候都是姥姥带大的,对父母几乎没什么印象。
她八岁的时候,父母去外地进货,车祸死了,对方是全责,那时候买得起小轿车的都是有钱人,赔了凌家四十万,一人二十万,凶手家属就要求他们不要上诉,当时凌甜也做不得主,姥姥心疼闺女,可是同样心疼自己一手带大的外孙女,闺女和女婿死了,可是他们的孩子还活着,总得为孩子想想吧,她忍着泪收下了那笔钱,并且帮着孙女存了起来。
凌父凌母家里的兄弟姐妹都不少,条件也只能说是一般,好在他们虽然不想带着凌甜这个拖油瓶,可是也没坏心肝到惦记自家兄弟/姐妹唯一留下来的孩子的财产,姥姥死后每家轮一年,就给轮着带大了,等她成年了,大伯和大舅一起将属于她的那份财产和房产交给了她。
当初的小工厂在凌父凌母出事后就变卖了,折合成钱存到了银行的户头上,所有读书的钱和生活费都从这公账上走,每支出一笔钱所有亲戚都要相互作证,九年制义务教育早就实行了,几个伯伯舅舅家里都一般,也不会想着给孩子报什么学习班之类的,吃也是照着普通人家来,十八年下来,还真没花多少钱。
等最后到凌甜手里的时候,一共还有五十七万块钱,三间海市二环闹市区的铺子,一间市中心城中村的破旧房子,以及一间凌甜小时候住的老公房。
钱是小头,铺子和房子才是大头,那时候海市的房子都是什么价了,最破的城中村小楼,没个千万还买不了呢,所有人都等着拆迁,想买也没处买去,几个亲戚握着这样大的财产也没起歪心思,可以说是十分难得了。
因此虽然几个亲戚对她只是淡淡,没什么感情,就是把她中规中矩的养大,她也还是感激的,每次逢年过节都会给点钱给点礼物,时不时地去探望。
不过要说感情多深,那也不至于,毕竟她小时候就是一个家庭一个家庭轮着长大的,现在自己死了,当初留下来的那笔钱中间还有部分就是给伯伯和舅舅养老的,也算是还了恩情了。
凌甜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突然一张放大的包子脸,圆乎乎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就和年画娃娃一样。
“抱――”
年画娃娃冲她张开了藕节般的小手。
“亲――”一手指了指自己的小酒窝,一副让你亲是赏你脸的傲娇表情,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笑。
哪里来的可爱的胖娃娃啊,怪阿姨凌甜忍不住手痒,朝着小娃娃伸出了自己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