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全封闭的黑色车子将裴亚爵和若惜送离了曼尔庄园。
若惜把拍照的那个数码相机留给了埃里克,说妈妈要是想她的话就给妈妈看。
若惜和裴亚爵上车之前,埃里克让人将他们的手机还给他们。埃里克还往若惜的手机里发了两张照片。
埃里克沉声对若惜说:“希望我们这辈子再也不要相见!”
若惜想到也许再也不能见到妈妈,心头一痛。
她知道埃里克是厌恶她的,她也知道他说的再也不要相见是什么意思。可是不相见的话,意味着妈妈的失眠症彻底好了起来。
她冲着埃里克点头:“我也希望我们再也不要相见!”
她也希望妈妈好起来,就算不再相见。
……
抵达华夏的时候,若惜望着这片天空,转身往后看,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妈妈,妈妈每天与她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喝葡萄酒。妈妈喜欢穿着裙子,笑起来很温暖……
裴亚爵拥着若惜:“别担心,总有一天会再相见!”
“嗯。走吧,回家!”若惜再抬头看看天。
华夏帝都的天空没有曼尔庄园的天空蓝,但她知道,不管在世界的哪个地方,享受的都是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太阳。
裴亚爵与若惜径直去了裴氏集团。
蒋宇正戴着安全帽手里抱着一堆文件从大门出来,看到裴亚爵,他一急:“总裁,你终于回来了,我都没有时间亲自去接你,快快,去山语城光楼盘,就是那边出事,现在在我把这些图纸抱过去现场指给质监的看。”
“若惜你去公司等我,去休息室休息一下。”裴亚爵安排。
若惜想去看看:“我和你一起去楼盘。”
“可能现场混乱,你先不去!”裴亚爵声音稍沉。
“你要小心!”若惜只好说道。
“嗯。”裴亚爵应声。
若惜一直目送着裴亚爵与蒋宇开车离去。
楼盘出事,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事?裴亚爵能不能解决?
在裴亚爵任职裴氏集团的日子里,也曾发生过各种各样的事情吧?他都是如何解决的呢?
车上。
裴亚爵沉声问蒋宇:“山语城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问题?”
蒋宇捡最重要的先汇报:“混凝土从上个星期开始更换供应商,我派人盯得更紧了一些,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有人施工的时候不小心从架子上摔了下来导致半身不遂,之后质量监督局的便盯上了我们,一检查砼的标号不达标。现在我们必须提供各种材料证明山语城光质量没有问题。因为这个事情山语城光已经停工三天了。”
“为什么换供应商?”裴亚爵脸色一沉。
蒋宇无奈道:“是水泥厂那边的问题,他们的生产跟不上,分包出去,我这边原本不同意,不过带人过去看了分包公司的水泥厂设备和质量以后,发现质量完全过关,他们的生产非常有序,不比我们原供应商差,我们便由原供应商签了担保协议之后达成了一致,启用了新的供应商。”
“为什么会有人从架子上摔下来?不是做好了安全措施?裴氏集团开发房地产已经十年,从来没有发生过安全事故,为什么这种低级的错误会发生在裴氏的楼盘?”裴亚爵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难看。
蒋宇叹了口气:“他身体有问题,是犯了癫痫。”
“犯任何病也不至于摔下来,一切都是我们安全措施没有到位!”裴亚爵声音稍提高,透着怒意。
“是,是我们的失误。”蒋宇应声。
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山语城光”楼盘现场。
裴亚爵一下车,蒋宇便往他头上扣了一顶安全帽。
楼盘现场,已经拉了黄色的警戒线。
裴亚爵脸色变得更难看,他问蒋宇:“为什么拉警戒线?”
“是警方介入了。”蒋宇说。
裴亚爵眸色冷沉:“不是没有出人命?为什么警方会介入?”
蒋宇凑到裴亚爵耳边,压低声音说:“是没有出人命,但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要不是我们多了个心,那个高空坠下的人在医院里可能被害了。到时候再给我们扣一个工地出人命的帽子,名声和经济都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裴亚爵声音冷然:“知道是这样为什么不启动公关?”
蒋宇压低声音:“是邓良的主意,我们想借这次的事情把人揪出来。不过后来事态发展得有些超乎我们的想像,比如有人试图在医院里动手,比如我们的工地连夜有人潜入,动静太大,我们不得不给您发了消息,怕事情演变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裴亚爵脸色稍好看了一些。
自己一方心中有数,不自乱阵脚就好。
警方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有人向裴亚爵出示了证件以后询问他:“请问是裴氏总裁裴亚爵吗?”
“我是。”裴亚爵沉声应。
“请跟我们走一趟!关于今次裴氏旗下山语城光使用不达标砼的事宜,我们有些地方需要裴总裁亲自解惑。”警方的人打着官腔。
“嗯。”裴亚爵应声。
有疑似记者的人物暗中拍照,裴亚爵眸子危险地半眯起来。
裴氏的实力一直稳坐帝都第一把交椅,无数人眼红是必然的。裴氏一路走来,也没有少经历风雨。
外面的人再怎么眼红觊觎,都是小事。毕竟,对商人来说,没有竞争对手才是可怕的。
而这一次,到底有没有自己人去外人串通一气里应外合?
混凝土的协议到底是怎么签下来的?又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蒋宇亲自带人去看过的,最后确定质量没有问题的是谁?
蒋宇是经管专业生,他一向擅长用人,知道把专业的人才用在专业的岗位上。对于更换混凝土供应商这种事情,他自己没办法知道混凝土的质量好不好,他就一定会带几个人去检查。那么,蒋宇带的人里面有没有问题?
这些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裴亚爵从容地跟在警方的人身后走向一辆警车。
裴启鸿正在工地现场了解情况,看到裴亚爵要被警方带走,他径直走了过来,他声若洪钟:“各位,我才是裴氏集团的法定代表人,有什么问题找我就好。我儿子刚度假回来,对于今次山语城光的意外,他毫不知情。”
裴亚爵抬眼看向父亲,胸膛内有股热浪在疯狂地流淌。
裴启鸿再沉声对警察说:“所有的责任我将代表裴氏集团来承担,一切与我儿子无关!”
裴亚爵怔怔地望着自己的父亲,第一次觉得他竟如此高大。
仿佛过往的一切小矛盾小误会已经不再重要,此刻,他是一个真正的父亲,一个无私保护自己孩子的父亲。
“爸,只是例行询问,没事。”裴亚爵说。
裴启鸿深看着儿子:“我去接受询问。你在国外度假,我比你了解这些天的情况。”
“到底谁去啊?”警方的人不耐烦地问。
“我!蒋宇与我一起去!”裴亚爵说。
裴启鸿望着儿子登上了警车,眸光闪了一下。他哪里还有心思应付质检的那些人,他迅速回到车上打电话。
电话是拨给一个二十年不曾见面的老朋友。
这位老朋友是政界的人,听他说起裴氏旗下的楼盘有人坠楼之后牵出混凝土的质量问题。
对方立即在电话里一针见血:“老裴啊,这是被人搞了啊!以我对你和你家阿爵的了解,裴氏的混凝土怎么可能会有质量问题?裴氏盖了那么多楼,要是有质量问题,早出事了,还能等到现在?”
“是。所以才想请你帮忙,阿爵现在被警方带走了,说是例行询问,我就怕有人搞事,他进去就出不来。”裴启鸿一脸凝重的神色。
电话那端便笑了起来:“瞎操心!你自己的儿子有多大能耐自己不明白?警方又不是黑社会,就算下面的人收钱办事,也得把帽子扣死了才能搞。”
“就怕屈打成招。”裴启鸿担忧。
电话那端又笑了:“行了行了,我亲自去看看。”
“多谢,改日请你喝茶。”裴启鸿说。
“去外面喝茶就算了,裴家的古树茶我有二十年没喝了,倒是给我留点。”
“嗯。”裴启鸿应声。
裴亚爵和蒋宇被带到警局。
下车以后,几个警员故意在门口磨磨蹭蹭,给某些媒体留下拍照的机会。
蒋宇压低声音提醒裴亚爵:“总裁,有人拍照。”
“嗯。”裴亚爵淡漠地应声。
蒋宇便不再说话了,总裁心中有数就好。
在门口磨蹭了好几分钟以后,警员才示意裴亚爵单独走进一间审讯室。
裴亚爵淡声道:“我要求与我的助理一起接受审讯。”
“不行。”警员拒绝。
“我刚回国,对于很多情况并不了解,如果分开审讯的话,我只好沉默,一切等我的律师来回答你们的问题。”裴亚爵说。
警员被裴亚爵噎得说不出话来。
一个警员愤青地说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多有钱,有多牛,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裴亚爵依然淡定:“有钱与否与这次的事件没有关系,何来撒野?在你们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主动配合是态度,不是义务!”
愤青警员将一叠资料往裴亚爵怀里一甩:“没有证据?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