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今天已经经历第十个跌停板了,裴亚爵回来书房里取文件。
现在势态正在朝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发展,他需要动用到RX集团那边的资源了,他有些重要的文件放在保险柜里。
没想到一回来,就看到父亲又一次喝斥母亲。母亲有什么错?三十年来,一直苦心经营这个家,默默忍受着一切。
“道歉!”裴亚爵越想越气愤,看紧父亲,沉声道。
“道什么歉?你现在和我纠结这个做什么?裴氏控股已经十个跌停了,你是真的打算让裴氏在你手里破产?”裴启鸿看到裴亚爵便想到裴氏控股每天都在跌停的事。
想到最近没有一件顺心的事,他眉头深深地拧起来。
“你来告诉我,我母亲是什么身份?三十年来,我母亲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要被你如此对待?”裴亚爵看紧父亲,眸子里是生气的火光。
“她什么身份她不清楚你也不清楚?”裴启鸿火大,“我看你是不光不知道你妈是什么身份,你连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也不清楚。现在裴氏控股跌成这个样子,你不赶紧想办法解决问题,还有时间来家里关心这些小事,我看你是疯了。”
“你才疯了!”裴亚爵与父亲对吼,“知道裴氏控股为什么跌到今天这个地步吗?都是拜你所赐!”
“你胡说八道什么?”裴启鸿看紧儿子。
“网上的新闻你没看?”裴亚爵质问裴启鸿。
裴启鸿沉声:“我当然看了。偷税漏税,这件事情我相信你不会做,与霍正吃饭的事情我知情。你与夏若惜也要离婚了,曝出来的那些图片,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止住裴氏控股往下跌的趋势。你与夏若惜赶紧离婚吧,每次你一沾上她,就没有好事。四年前,因为她裴氏几个跌停,现在又因为她弄到这个地步。”
裴亚爵听着父亲的话,忍无可忍,砰地一拳头砸在一旁的玻璃上,玻璃砰一声碎成了渣,裴亚爵的手指也开始流血。
裴启鸿吓了一跳,看到裴亚爵手上流血了,他气得胸膛起伏,厉声:“你发什么疯?”
裴亚爵冲着裴启鸿咆哮:“是因为若惜吗?与若惜有关系吗?把屎盆子扣到若惜头上的时候,你良心不会痛?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要不是你,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妈妈不会受委屈,江阿姨不会死,顾朗不会失去母亲,江爷爷不会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顾朗更不会策划着要让裴氏破产,不会策划这一切来告慰他妈妈的在天之灵。”
“你说什么?”裴启鸿震惊地瞪大眼,看紧裴亚爵。
“我说的你没有听清?所有的一切,跟若惜没有半毛钱关系,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裴亚爵情绪依然激动。
舒珂已经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看到儿子弄伤了手,手在滴血,她吓得脸色都变了,匆匆地跑过来捧起裴亚爵的手,声音急切:“阿爵,快,去包扎!”
裴亚爵将手拿开,看紧裴启鸿:“向我妈妈道歉!或者告诉我,我妈妈哪里做错了?说啊!她哪里做错了,要被你这样对待?”
裴启鸿看紧裴亚爵:“我说你妈妈做错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有一次说过她做错了?”
“是,你是没说过,可是你的眼里,你的脸上,你的脾气,无一不在说妈妈大错特错!”裴亚爵冲着父亲咆哮,“要声讨是吗?那就大家都来声讨!顾朗为他的母亲声讨,难道我的母亲就该来承担后果?到底谁才是始作俑者?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母亲发脾气?我的母亲被你冷漠对待了三十年,难道我就不该声讨?赵明的坠楼是因为你,他儿子的死是因为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你!”
裴启鸿气得扬起手来要打裴亚爵。
舒珂急得大喊:“启鸿,不要!”
裴启鸿扬在空中的手早已经僵住,他根本没有想过要对儿子动手,他清楚,他明白,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酿成了今天的悲剧,他刚刚才知道,对付裴氏的是他的另一个儿子,是他与小月的儿子。
他不知该喜该悲?他和小月竟然有了儿子,他想到自己与小月竟然有个儿子,便感动得不知如何自处。可是,代价呢?
代价是小月没了,江家没了,一切都没了,他和小月的儿子恨他。
现在,整个裴家闹得鸡犬不宁。
“打啊!打!”裴亚爵猩红的眸子看紧父亲。
他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但是今天父亲对母亲的态度让他暴发。
裴启鸿将手放了下来。
裴亚爵执拗地要求:“道歉!向我妈道歉!”
“不用的,不用,阿爵,不用。”舒珂说。
裴亚爵看到妈妈这副样子,心头又是一疼。
裴启鸿斥声:“够了!”
舒珂与裴亚爵皆看向裴启鸿。
裴启鸿沉声:“是要我怎么说你们才会明白才会懂?舒珂是什么身份你们不清楚?她是裴启鸿明媒正娶的妻子,他是裴家的女主人。在这个家里,她不是一个佣人,她不应该把自己放在一个卑微的位置上,她更不应该活得小心翼翼。她的脊背应该是挺得笔直的,她的一切都是光明正大的。
对小月有愧的人是我,不是她!对阿朗有愧的也是我,不是她,她有什么必要每天熬汤,有什么必要把自己看得那么轻?有什么必要自责?她有什么理由让自己每天都活在痛苦里?”
裴亚爵震惊地看着父亲。
舒珂已经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在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她一直以为他恨她怪她,怪她抢了属于江月的一切。
“我要是今天不喝斥,你是不是明天就要自己拎着保温瓶去向人道歉?你做错了什么?要送上门去被人羞辱?每次看到你忙忙碌碌,我心里不会内疚不会感动?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个铁石心肠?
我是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让自己卑微到泥里,我也会心疼,也会急,也会忍不住喝斥。
我是恨!我是气愤!我恨的气愤的是我自己!
没有人的人生比我的更失败,一生,负了两个女人,负了所有的孩子!”
裴启鸿说完最后一句话,脸色冷得像冰块,他大步往楼上走去。
舒珂与裴亚爵望着他的背影。
裴亚爵从来没有一刻觉得父亲的背影如此高大。
舒珂早已经泣不成声。
待裴启鸿的背影消失,她握着裴亚爵的手:“阿爵,去包扎!”
“妈,不要紧,您不要担心,一切都会过去!裴氏的危机会过去,江爷爷会好起来,顾朗也会重新接纳一切!”裴亚爵说。
舒珂忍不住捂着嘴哭,又点了点头,嗯嗯地应:“嗯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也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裴亚爵给霍子诺那边打电话,让他卖掉了两个项目来保裴氏。
霍子诺那边惊呆了:“阿爵,是不是出大事了?”
裴亚爵沉声:“比想像中的更困难一些!”
“好,我们一会儿说,我先把项目套现!”霍子诺那边当机立断。
挂断电话以后,裴亚爵眸光深邃地盯着电脑屏。
裴氏控股,再度封死跌停板。
十一个跌停板,已经让股民完全丧失了对裴氏的信心。
留言板骂声一片,比之前更加偏激。
“裴氏去死,垃圾,垃圾,垃圾!”
“全部死光死绝吧,妈的。”
“什么华夏第一股,狗屎,我诅咒裴氏全家死光!”
“哈哈,老子终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了!感谢裴氏控股,谢它十八代祖宗!”
“……”
经历了十一个跌停,股民已经完全处于认命状态了,却又忍不住用最恶毒的话来咒骂裴家人。
裴亚爵看到关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留言,心里不是不难过的。他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到一个失控的状态。
原本的计划是,制造七个涨停板,套牢顾朗的资金,让顾朗的资金稀释,或者,套入他更多的资金,借此机会找到波尔庄园帐户洗钱的上下游资金帐户,之后再集中打击与波尔庄园有关联的公司或集团,顺藤摸瓜,直捣波尔庄园的老巢。
之后再制造几个重大利好消息,让裴氏控制疯狂涨回来,那样的情况下,股民大多不会有什么损失,只会虚惊一场。
但是最近发生太多的事情,使得事件超出了预期,最大的意外就是接二连三的新闻。
一开始他没有压制新闻,就是想借着新闻制造裴氏控股的跌停,后来想要压制的时候发现已经不可控了。一旦发出公关消息,消息便会被系统吞掉。
顾朗那边也尝试过让人撤掉消息,失败了,波尔纳那边的人他根本使唤不动。
想着,裴亚爵唇角勾起,眸子里闪过睿智又自信的光芒,他修长的手指笃笃地敲击着桌面,一个计划由然而生:就由着这些新闻继续发酵,让波尔纳认定他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