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峥已托人去查你的家世了,司乐大人还是想想怎么混过他那一关吧。”寂尘神色淡然地说道。
“那还真是谢谢你的提醒了。”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凌香寒似乎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寂尘已经习惯了她这狼心狗肺般的模样,该说的他都说了,剩下的她自己看着办吧。
寂尘正想要走,凌香寒却出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寂尘的脚步一顿,皱着眉头看着她揪着他袖口的手。
“什么事?”他问。
“等会卫峥药性发作吃了我怎么办?寂尘小和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不会忍心看着我被他糟蹋吧?”凌香寒笑眯眯地说道。
“……”他倒是不忍心卫峥给她给糟蹋了。
下药的是她,怕药效发作的还是她,这人活得怎么就这么厚脸皮呢!
“放开。”他道。
“别介,好戏都没来得及看,哪能让你走呀。”她一边说,一边将寂尘往卫峥的院子里拉,寂尘的脸色变得更加的难看了。
天色已黑,院子里点了灯笼,凌香寒拉着寂尘进屋之后便没有再说话,卫峥有武功,警惕性又高,难保不会被发现。
她拉着寂尘站在角落处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卫峥早已洗漱完毕,透过半掩的窗户看见他又坐在桌子旁安静地擦着手中的宝剑。
凌香寒也不着急,就这么等着。
过了一会儿,卫峥扯了扯衣襟,但是并没有太在意。
“将军,我来给您的炉子里添些炭火。”外头有丫鬟敲了敲门,规规矩矩地说了一声。
“进来吧。”他道。
那丫鬟小碎步挪了进来,给炉子里又添了些炭火,她拨弄着炉子里的碳,让它堆得更松散一些,更加方便燃烧。她拿着铁签子正拨弄着,突然就被捉住了手腕。
凌香寒一个激动,掐着了寂尘的手腕,寂尘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将……将军。”那丫鬟吓得发抖,生怕惹怒了卫峥。
“这炉子里烧的是什么?”他看着那丫鬟,低沉着脸色问道。
丫鬟低着头,感受到卫峥语气里的寒意,整个人吓得像是抖筛子一样,她道:“这炉子里烧的是灶房里存的木炭。”
“熄了。”他甩开那丫鬟的手,对着她说道。
那丫鬟哪里还敢多说,赶紧将那炉子里的炭都拨出来放进了陶罐里,收完炭之后她也不敢多加停留,赶紧告退了。
卫峥有些烦躁地坐在桌子边上,喝了一口茶,还是觉得燥热的厉害。
凌香寒有些遗憾地看着那个像是遇上了豺狼虎豹一般,逃得飞快的丫鬟,她都已经准备好看一副活春-宫了,这还没开始呢,人就已经被吓跑了!
卫峥到底是坐不住了,出门抓了一把雪在脸上揉了揉,又转身进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儿又出来抹了一把在脖颈上。
凌香寒觉得这地儿没法待了,若是卫峥真的在外面站一晚上,那她不就是不能出去了!这么一想,她也放弃了继续看好戏的心思,拉着寂尘走出了卫峥的院子。
“走吧,寻处地儿让我躺一晚上,下午睡在烧水房,骨头都快散架了。”她自来熟的话语几乎是不给寂尘任何反驳的余地,刚刚出了院子就拉着人往前走。
“方向反了。”他在后面提醒了一句。
“哦!原来是那边!”她哪里知道寂尘住在哪儿,别的不重要,她就想着和他死磕了,看谁先恶心死谁。
无奈地叹了一声,寂尘还是走到了前头。凌香寒一直拉着他的袖子,这小和尚的速度快,要是一个不注意让他跑了怎么办?
让凌香寒有些意外的是寂尘居然是住在了一座私宅里,宅子里似乎并没有其他人,放眼望去只有点燃的灯笼,半个人影都不见。
“我倒是以为你住的是城外三里处的破庙。”她道。
“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送你到城门口。”寂尘淡淡道。
凌香寒耸了耸肩,表示拒绝,她可不愿意被冻一晚上。
也不用寂尘指点,凌香寒轻车熟路一般就奔向了主卧,寂尘都有一点怀疑她莫不是以前来过!
“就这屋子里感觉最暖和,我就不管你了,明早见。”她说完就进了房间,扑上了那张柔软的床,被褥都是新换的,棉絮铺得多,倒是她喜欢的那般。
寂尘站在门外,看着面前紧闭的大门,他忽然觉得头有点痛,伸了伸手,想要推门,但最终还是将手收了回来。
他转身走出了这个院子,立刻就有人从暗处走出来道:“主上,厢房已经收拾好了。”
“嗯,知道了。”摆了摆手,他应了一声。
凌香寒这一觉算是睡得相当的好,连续奔波了那么多日,压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难得安逸了一夜。
比起凌香寒的舒适,卫峥这边的状况就不怎么好了,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热,暖炉早已熄灭,屋子里的门窗也都大大的敞开着还是觉得热得难熬。
脱掉了铠甲和中衣,单单穿着里衣还是觉得燥热的厉害,更甚的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全身的热度都朝着那处集中而去。
他早已不是黄毛小子,这般状况,他自是知晓没有那么简单,他捏紧了拳头,一掌直接击碎了身边那个厚重的红木桌面。
“不过是些下流手段,赵骁这城主真是做得像样得很!”卫峥冷声说了一句,这笔账他算是记上了!
次日,凌香寒醒得早,闲来无事在这私宅里晃悠,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了脚步,轻快地跑过去,将躲在树后的人给拎了出来。
被她捉住的人全身都僵硬了起来,主上早就提醒过这女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他已经很是小心翼翼了,还是被她抓了个正着。
“早膳在哪?”她问。
那被她揪出来的黑衣人脸色古怪地回应了一句:“不知道。”
他一个暗卫,哪里知道厨房的事儿!
“哦,冷冰冰的,怎么跟那小和尚一样不讨喜。”她嘀咕了一句,自己慢悠悠地朝着前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站在她身后的黑衣人一脸茫然,她将他捉出来就为了这事儿?难道不想问问其他的事情?
凌香寒摸到大堂的时候,果真是见到了寂尘坐在桌子边上,凌香寒瞧了一眼。
青菜白粥,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头。
“诶,那个谁,去东街给我买两碗馄饨来。”凌香寒朝着房梁说了一句,刚刚藏好自己的黑衣人险些从上面掉了下来。
他一脸苦闷地看着自家主子。
“去吧。”寂尘道了一句。那位小哥哥如蒙大赦,赶紧从房梁上跑下来,消失在了屋子里,买馄饨也比这般被人吓着好啊!
“真看不出来,这年头,当和尚的都有跟班了。”她感叹似的说了一句。
寂尘并不回应。
“莫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寂尘突然抬起了头,看着她。
凌香寒被他看得是心惊肉跳的,她干干地笑了两声道:“呵呵,是我,我长得好看。”
这改口也改得真叫人不舒心。
“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他面色平静地说了一句。
凌香寒脸色顿时一黑,这小和尚暗讽她呢!
“不说人话,不足与谋,您请。”指了指门外,她回击了一句,有多远就走多远吧!最好是今日不要再见到他!
寂尘也不与她斗嘴,却也没有动作,他不动声色,只是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整个过程是相当的优雅。
出去的人回来的也快,他不过是将将放下筷子,那黑衣人便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搁在了凌香寒的面前。
“守了我一整晚,你怕是也没来得及用早食吧,快坐下来与我一同吃早膳。”凌香寒朝着那人招呼道。
“多谢司乐大人,不用了。”黑衣人拒绝道,他哪敢坐下来,光这么站着都已经紧张得不得了!
“没事,昨晚从房梁上掉下来怕是没有吃饱吧?”她问。
黑衣人听完她的话一脸的难受,他昨日都已经躺在外头吹了一夜冷风,还不兴让他打个盹?
可是他怎么觉着周身的寒意是越来越重了?!
他悄悄地抬了抬眼皮子,偷偷地瞧了寂尘一眼,对方突然开口道:“坐下一同用膳吧。”
“遵……遵命。”黑衣人寻了个中间的位置,满脸尴尬地坐了下来。
他刚刚夹起一块面皮,就听见凌香寒来了这么一句:“寂尘小和尚,这家的馄饨真的很不错,尝一口?”
黑衣人险些摔坏了自己的碗,只好悄悄地低下头来,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
寂尘正欲拒绝,凌香寒却直接动手将馄饨塞进他嘴里,动作与昨日在酒楼里一般粗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