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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垚愣了愣, 将试卷又放了回去,“那等你病好后在做,”然后人就在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笔记看得懂吗?”
“懂!”
“嗯, ”
这就没了?夏凉偏头看他,“我以为你会说, 不懂的地方可以问我呢?”一早上秦家姐弟和她那两学霸大侄子大侄女都这么问过,连她姑也说:凉凉,不懂就问,别自己闷头瞎学,费脑子不说,还浪费时间!
把她郁闷的,难道她学渣的头衔就这么深入人心?去不掉了?
“我觉得你应该看得懂, ”
李垚的话让郁闷了一早上的夏凉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被真正的学霸相信并认同的感觉真是太棒了, “都初三了对着我的笔记再看不懂初一的知识,你可以从头回去学了, ”李垚补充未完的话。
夏凉的脸一下子由喜变怒, 变脸都没这么快, “我好像说过, 你这么不会聊天,以后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现在, 我再加一句, 不仅找不到女朋友,很有可能还会失去我这个小青梅,”
李垚摸摸她的头,“我买了哈密瓜,要吃吗?”
“要!”
“我去切瓜,你收拾一下,让大脑休息一会,都糊了!”
夏凉:“……”这是被暗比脑子成浆糊了?
李垚找刀准备切瓜的功夫,三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进来了,“凉凉,姥的乖乖,姥姥来看你来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病的这么严重呢?”
是姥姥、大姨、大舅妈带着她三舅家的小表弟军军来了,夏凉突然就觉得脑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姥,大姨,小舅妈,”出于礼貌地叫道。
“凉凉,我可怜的凉凉啊……”梁姥姥欲扑过来抱她哭,夏凉吓了一跳,不着痕迹地躲在李垚后面,李垚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将她护在身后,“梁姥姥,医生说凉凉病情才稳定,神经还很衰弱,不能吵,”
“哦哦哦,不吵,不吵,”梁姥姥立刻收了泪,这演技,夏凉给她一个大拇指。
“凉凉,有没有好点,”大姨将手中的一兜提苹果放到桌上,笑着问,“生病的人嘴巴淡,这个苹果可甜了,大姨给你削一个,”
李垚蹙眉,认识夏凉的人都知道,她最讨厌吃的水果就是苹果了,大李庄有个苹果园,是全村承包一起种的,一家好几亩地,大姑家人多地也多,苹果随便吃,她都吃伤了,新摘下来的苹果还能趁新鲜水灵吃一个,这种库存的是碰都不碰的,“阿姨,凉凉才吃过罐头,大姑交代不能让她再吃凉东西了,”
“哦哦,这样啊,那留着以后吃,这苹果经放,放上十天半个月都没问题,”大姨将苹果放了回去,“凉凉,一个人住院很无聊吧,你露露姐放假了,这几天让她过来陪你吧,替换替换你大姑,陪你说说话也是好的,”
“凉凉,你大姑比咱姥也没年轻多少,这白天黑夜的照顾你,身体吃不消的,万一累病倒了,夏时哥肯定会心疼的,他现在正是高考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让他分心的好,我在家反正也没事,不如换我来照顾你,要是大姑不放心,可以白天过来看着,晚上回去休息,我给你陪护,”徐璐凑过来小声说道,声音柔柔软软的,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有种让人觉得被尊重,愿意找她商量并听取她意见的魔力。
夏凉偏头看她这位已经在记忆里消失了很久的表姐,长发披肩,气质温婉,不过比她大两岁,却已经发育良好,虽然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腰肢纤细,眉眼柔美,已经初具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资本了。
都说外甥随舅,外甥女肖姨,作为梁月茹的女儿,她长相并不随母,也不大随父,倒是爷爷说她像极了去世的姑祖母,那个被军阀抢去做姨太太,却抵死不从跳河自杀的可怜女人,任谁提起她都要说一句——红颜薄命!
倒是这个表姐长的跟她妈有七八分相像,单长相来看,算不上多惊艳,只是略漂亮一些,但气质很好,温婉柔和、善解人意,很符合早期白莲花女的人设。
她这表姐不仅长得像她妈,也极会讨她妈欢心,经常性的被叫去家里玩,所以她跟这位表姐的关系比其他表兄弟姐妹都好,上世也的确在大姑不赞同的情况下强烈要求表姐过来陪她,后来呢?后来在她的分析下选择跟妈,然后过了大半年鸡飞狗跳差点没把自己憋屈死的日子。
夏凉从来都不是那种成全别人委屈自己的人,哪怕只有半年,也不想再来一次,“咳咳,”抬手去拿床柜上的手巾,碰到罐头瓶发出响声,“奶奶,我要吃罐头,”小表弟军军果然不负众望的喊道。
小孩子没有压低的声音在这还算清幽的病房中显得格外清脆,吵的连隔壁床的秦家姐弟都看了过来,大姨一脸尴尬,“你这孩子,咱们是来看你凉凉姐的,想吃水果罐头,回头大姑给你买,乖军军,不闹啊,都吵到隔壁哥哥姐姐们了,”
说着对秦家姐弟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孩子太淘,吵到你们了,”
“没事,”秦悦好脾气地摆摆手,“小孩调皮点才活泼,”
话是这么说,但大姨并不敢让军军太活泼,她之前跟梁月茹来过两回,因为夏凉一直在昏睡,也没跟她说上话,倒是从别人那打听到了这对姐弟的身份,父母都是市里领导,日理万机的大忙人,爷爷是退下来的老干部,回清水镇养老来了,儿女不放心,就把孙子孙女送过来代为尽孝,家里都是请保姆的,这等身份的人家代表什么?
已经不能用钱来形容了——要是女儿能跟这样的人家交好,那该多好啊!
越发想让女儿留下来陪护了,她的女儿她知道的,见过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若是能跟这女娃成为好朋友,以后好处肯定少不了。
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的同时,军军闹了起来,“我要吃罐头,我现在就要吃,”他被爷奶惯的跟个小霸王似的,人也是胖嘟嘟的,两扭三扭地就躲过了大姨的防线,窜到了夏凉跟前。
“军军,”大姨急忙去拉他,被梁姥姥喝住,“他要吃就让他吃,你拦着他干嘛,凉凉这又不是外人,她是军军的亲表姐,吃一个水果罐头怎么了?是不是凉凉!”
梁姥姥一贯重男轻女,在她眼里,别说外孙女,就是亲孙女捆一块都没一个孙子重要,一遇到孙儿,脑子就糊,瞧瞧,戏都不愿意做了,夏凉想起上一世她妈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亮亮和珠珠才是你亲弟弟亲妹妹,你们三才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你现在疼着顾着你弟,以后你弟就是你的依靠,别傻了吧唧似的跟那边亲,小心被啃的渣都不剩。
对她妈来说,她哥夏时是继子,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以后老夏家的产业也是要给儿子继承的,作为一个女儿,她以后要嫁人的,夏家给她的也就是一副嫁妆,所以她妈对夏家没有归属感,也没有安全感。
龙凤胎出生后,她便有了底气,有了奔头,有了希望,儿子姓徐,她对徐家也就有了归属感,所以为了儿子为了徐家,她愿意配合别人算计自己的亲闺女,撺掇她跟她哥争家产用来贴补她的小儿女和徐家人。
这种奇葩的脑回路,她上世都接受不了,这世可不想再被荼毒了,还是离她们远点吧!
“嗯,吃吧!”一瓶水果罐头而已,不管孩子以后被教成什么样,现在不过是个贪吃的熊孩子,她还不至于跟个熊孩子计较。
“还是我家凉凉大气,像她妈,舍得!”梁姥姥拿过罐头,笑呵呵地夸赞道。
大姨脸瞬间僵硬下来,这是嫌她小气抠门呢?可她家里条件在那,要是不抠着点,哪里有钱供儿女上学,小妹大方,那是因为人家不差钱,家里女婿能挣!
不过想想妹子干的那事,以后只怕也大方不起来了,徐亮一个教书匠,工资能有几个,又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望他养活,别说沾光,不往里贴补就不错了!
心里十分想看那个在自己面前显摆多年的妹妹从高处跌到低处的下场,又不想他们真的离婚,有个有钱又大方的妹夫,多少能捞点好处,沾点光。
因此心情十分复杂,想沾光,又见不得自家妹子过的太优越太滋润,典型的红眼病!
梁姥姥的罐头还没打开,大姑就进来了,“呦呦,这就吃上了,可真有脸,瞧自个外孙女就拎一兜破苹果来,我猜猜多少钱一斤,两毛钱有没有,数数有几个,十个有没有?真好笑,拎着两块钱的苹果来瞧人,屁股还没坐热,就吃上了我们家罐头,这买卖真不亏,”这嘴——可真损!
“你啥意思,嫌我们穷,显摆你们家有钱咋地,怎么那么瞧不起人啊,”梁姥姥拍着腿哭吵起来。
“瞧不起你咋滴,谁不知道凉凉最讨厌吃苹果,你们要是有心,哪怕买袋橘子也说明心里有孩子,做戏也要拿点诚意出来,当谁是傻子不成,”
“……”大姨脸皮还没修炼到她娘那么厚,她真不知道夏凉不喜欢吃苹果,主要是夏家条件好,一直都是梁月茹往家里拿东西,梁姥姥又偏心,别管孙女还是外孙女,去到家里,除了饭,从来不带给孩子买零嘴吃,她们姐妹们带回去的礼也是第一时间就锁起来,留着给家里孙子吃。
夏凉多娇气的人,小时候就不大肯去姥姥家,嫌饭菜不好吃,大了后知道梁姥姥偏心,就更不愿去了,一年半载都去不了一次,赶上非去不可,饭都吃不上两口就要回家,十分任性和娇惯,可夏建国宠孩子也护孩子,不乐意去就不去,就算梁月茹跟他抱怨也不搭理,所以夏凉跟姥姥家任何人都不亲,当然梁姥姥也不喜欢她这个馋嘴外孙女就是,所以大姨只知道她嘴刁,真不知道她不喜欢吃苹果。
这孩子又被夏家人宠的不大会体谅人,说不吃就能真不吃,谁面子都不给,这会也一样,“大姨,我不爱吃苹果,你们拿回去给招娣吃吧,她爱吃,”
招娣是军军姐姐,上面还有盼弟带弟,本来家里就零食匮乏,梁姥姥又是那种孙子是宝、孙女是草的人,招娣她们别说苹果,就是苹果核,平日都难见一个。
大姨干笑道,“凉凉,大姨不知道你不爱吃苹果,那你爱吃什么,大姨下回来给你买着带过来,”
“菠萝和芒果吧,我都挺爱吃的,”
大姨的脸上的笑僵了又僵,这些都是南方长的水果,运到他们这儿当季时就不便宜,换季就更贵了,一斤就好几块钱,一个买下来都够家里一周的饭钱了,她自己孩子都没舍得给买过。
徐璐的脸也不大好看,这种情况,她只能尽量忽略自己的存在感,倒是李垚眼睛闪了几下,刚刚找水果刀时,在里面看到了一箱热带水果,菠萝芒果都有,连青城市都难见的红毛丹、山竹都有一些,夏叔有一家物流公司,经常随车从特区那边运来一些这边没有的东西,水果吃食,衣服鞋饰都有。
凉凉真不缺水果吃,但她既然说了,自有她说的用意,腿不着痕迹地伸长挡住柜门,他本就坐在夏凉对面的床上,方便随时护着她,腿伸过去,也只会让人以为他坐累了,想放松放松,并不会怀疑什么!
再看梁姥姥的脸,也是难看得紧,她也知道这两样水果的价格,老鼻子贵了,一个能买一堆苹果,她亲孙儿都没吃过两回,还都是她女儿月茹带回去给他们尝鲜的。
这夏凉要是她亲孙女,一鞋底子就抽过去了,个馋嘴丫头的,什么贵吃什么?夏家也是,把个丫头片子养这么娇,以后还不是要嫁出去的。
又气自家闺女不争气,生个女娃都宠成这样,要是生个男娃,夏家还不稀罕死!
作为娘舅姥爷,他们也能在夏家摆起谱来。
说到水果,她眼睛瞄向床边盘子里还没吃完的大樱桃,眼睛闪了闪,谁都知道樱桃最难保存,别说存到过年,就是一个月都难,这大樱桃红彤彤的这么大个,又新鲜又好看,一看就不是本地的,她在外面的水果摊上也没见过有卖的,多半又是女婿从那什么特区带回来的,指定老鼻子贵了。
想到这,就更不愿女儿跟女婿离婚了,虽说女婿看不上他们老梁家,轻易不上门,可只要女儿是他媳妇,他们老梁家就能借到光,沾到运。但女儿办的那事吧,也真不是哪个男人能忍得了的,所以她今个求的这事,还得指望这个馋嘴丫头,想到这儿,脸上带着慈奶般的笑容,“凉凉想吃啊,一会姥就给你买过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谢谢姥姥,”夏凉一脸期待的模样,她就等着这抠门老太太出一次血了。
果然就见她姥一脸肉疼样,“凉凉想吃什么?”夏建国进来问道。
“凉凉想吃菠萝,”大姑冲他挤眼道,“你来了,那你跟这看着点,我去买,孩子病了好几天,胃口一直不大好,好容易想吃点东西,一时片刻都等不了,我记得医院转弯的水果店就有卖菠萝和芒果的,我去去就来,”
夏建国目光闪了闪,“大姐,我去吧,我腿脚快,看看有没有龙眼什么的,我再买点回来,凉凉就爱吃这些,”
“不用,你陪着凉凉呆会吧,回来一直忙,也没怎么跟孩子处处,有这会功夫跟孩子好好说说话,我去去就来,”大姑说着,拿了钱包就准备出去,梁姥姥假意客气道,“她大姑,让你妹子去买吧,我们刚答应给孩子买的,”
“就是,我去,我去,”大姨嘴上客气着,却并不行动,这么贵的东西,她可不想买。
凉凉还是个孩子,只要东西吃到,谁买不一样,下次就该嫂子和弟妹过来了,她大嫂小气抠门,但弟妹会做人,且家里比他们都宽裕,又是最不愿小妹离婚的,因为小弟想更进一步,一个有钱的姐夫比一个教书匠姐夫有用多了。
但凡有一点法子,都会试着争取的,别说这点水果钱,再多几倍都舍得花,只要关系在这,好处也少不了她这个当姐的,没必要现在冲上前当这个冤大头,反正夏家也不差这点钱。
她心里算计的好,可也得有人配合啊,“那行,你们去吧!我正好抽个空把凉凉衣服洗了,”大姑说。
梁姥姥母女尴尬了:……
不买这脸真就丢这了,买吧,大几十块钱的东西呢?
梁月茹沉默了,她跟徐亮是小学、初中、兼高中的同学,徐亮跟大姨的夫家是一个村的,叫徐家村,村里大半人家都姓徐,沾亲带故的都连着亲,徐亮得管大姨叫一声嫂子,两家住的也不远,都住村东头,相隔几家而已。
梁家兄弟三人,姐妹五个,但梁姥姥贪图男方的聘礼,就把除大女儿、小女儿之外的三个女儿以半卖的形式都给远嫁了,留着老大是因为到底是长女,嫁的近些能帮衬下家里,小女儿是因为长得好,又是幺女,指着把她培养好嫁个有钱的人家,能帮扶一下家里兄弟。
梁月茹比大姨小了近十岁,在其他姐姐远嫁的情况下,就只能跟大姐家多走动了,一来二去的,就跟徐亮好上了,从初中到高中一直好了六年,然后被高考给棒打鸳鸯了,徐亮考上师范学院,她则名落孙山,家里又不肯出钱供她继续复读,她便和徐亮约好,她去纱厂上班,自己赚钱攒嫁妆,等他大学毕业就结婚。
徐亮也同意了,他那时也是真的喜欢梁月茹,她美丽大方、温柔贤惠,符合他对未来妻子的所有幻想,只是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现实的考验,徐亮也的确一毕业就结婚了,但娶的是恩师青城师范大学副教授的女儿,自己也留校成了一名大学讲师。
梁月茹就这样被‘辜负’了,她倒是找了过去,徐亮也没躲着不见她,只是将她带到医院,隔着窗户让她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恩师的女儿是个早产儿,又跟着被打成臭老九的父母在乡下吃了不少苦,积了一身的病,恩师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在观察几年后选中了他。
徐亮说:茹茹,我爱你,但我实在没法拒绝恩师和师母的苦苦相求,你能不能再等我几年。
等几年,等那女人死吗?梁月茹看着病床上病弱的女人,实在不是长寿的相,但她已经等了徐亮四年,还要再等几年,女人有多少青春,经得起这漫长的等待?
回来后她就答应了父母开始相亲,却忍不住拿他们跟徐亮比,没有徐亮帅气,没有徐亮温柔,没有徐亮得体,没有徐亮有才气,没有徐亮个头高,没有徐亮文化高,没有……总能找到对方的不足,然后越相亲越失望,直到遇到夏建国,风度翩翩,幽默风趣,帅气潇洒,大气知理,从容而自信,智慧且成熟,这是她对夏建国的初次印象。
回去后,她在笔记本写下一句话:当我在人生大道上跋涉的时候,我邂逅了你——
她最喜欢看琼瑶小说,向往一帘幽梦似的爱情,如果说徐亮是她的楚廉,那夏建国就是费云帆似的男人,那满含深情的目光如星辰闪闪,照亮着她这个黑夜里惊慌迷航的小船;那嘴角一动,轻轻无声,几许潇洒飘入风中,飘不走的,是他磐石般的坚定!她想像一只归巢的小鸟依偎在宛如大树般高大挺拔的身前,想轻轻扑进他热情有力的臂弯,让他替自己遮挡风雨中娇弱的身体……
除了结过婚有个儿子外,夏建国处处都比徐亮优秀太多,他拥有英俊潇洒,成熟有魅力的外型,他是个才华横溢,浪漫风趣,有原则,有个性,有担当,有魄力的男人,他就是现实版的费云帆,不,他比费云帆更好,他没有费云帆的粘花惹草,风流不羁,他为妻子守节三年,他是个对爱情忠贞,对家庭负责的好男人。
夏家来提亲时,她听到了心花怒放的声音,她的春天来了,夏建国就是上天派来救赎她的天神,她怀揣着普罗旺斯般对美好未来的向往,嫁给了夏建国,然后生活告诉她——美梦都是用来幻灭的。
钢铁厂在青城市东郊,夏建国级别不够,没法分房,只能住在单身宿舍里,也没有能力将她调到离他近的单位上班,婚后,他回厂里上班,继续住员工宿舍,将她一人留在乡下老宅,照顾年迈的父母,一周回来一次,呆上两天。
怀孕后,她依旧住在乡下,骑车十五分钟去上班,回来还是要照顾年迈的父母,他升任生产科科长,依旧一周回来一次,但只能呆上一天。
孩子生下后,他越发忙了,怀孕时的委屈,生下孩子后的憋屈,快把她逼疯了,可他没空听她诉说,也没时间排解她心中的淤积的苦闷和燥郁。
她婚前期盼的温柔呵护、体贴包容、激情浪漫……通通没有,后来连理解信任也没了,有的只是公婆的防备和偏心,姑姐们的挑剔和看不上,防备她虐待继子,偏心前妻生的儿子,挑剔她不会照顾老人孩子和她们的宝贝弟弟,看不上她的娘家人,嫌弃他们粗鄙,上不了台面。
夏建国也的确如她说的那般优秀,但是他所有的好都不是对自己,他的爱给了前妻,娶她更像是娶了个保姆回家,除了足够多的家用,再没有多余的感情;他的责任给了他的家人,对父母孝顺,对姐姐们敬爱,对儿女宠惯,对侄儿们也多有照顾;他的仁义给了前妻的家人,不仅逢年过节带着孩子去拜年,还将自己的工作让小舅子顶了,那可是国家重点单位里的油水部门,铁饭碗中的铁饭碗,就这么说给就给了,将她这个妻子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