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对方没听懂甘青司的话另一手直朝他心口袭去。一道蓝光破入其手,席若白又是一道灵光打过,应如故退后的瞬间他极快将甘青司拉回。
应如故周遭满是悚然的死气,怒目横扫,怨恨至极。
“听欢,他真成鬼了。”甘青司喘着粗气也不忘多嘴一句。
席若白沉道,“我看得见。”
“外边的怎么办?”
大哥,是你该怎么办吧?
您没瞅着肩膀那血洞流得畅快啊!
还有心情关心我们?想想法子救救自己吧!
清邑弟子气得手抖,又怕动了封灵这才压下无穷抱怨。
“他成尸你封得,他成鬼我灭得。”席若白少见的发怒,那张冰霜脸差点没把外边一众冻死。
甘青司在想什么呢,人想的是,听欢发起火来也很好看。
若是让外边动魄惊心的人听到,非把他扔进镇妖塔喂邪祟!
当席若白灵力一起甘青司就见他眉心微合似有不适,忙问道,“听欢,怎么了?”
“残魂醒了。”席若白淡笑道,“无事,等我。”
“子期师兄,要我门弟子进去帮忙吗?”施丹枫问道。
席子期还未开口江溢便道,“你想做绊脚石我倒是很乐意把你送进去。”
“无浪。”席子期见江溢转了脸,又道,“暂时不必。”
“为何?”
“怨尸或许他封印无门可这怨鬼应是无碍。”席子期话刚完,就得见封灵内紫光四射,滔滔鬼气全被强劲的灵气压制。
“紫光,若白师弟他是高阶气门?”施丹枫惊讶地问。
席子期点头,“是。”
一众弟子欲哭无泪,我们该怎么办?
封灵阵内,在狂暴的剑雨下席若白将应如故逼至绝境,紫华把他封印在地,元夕从远处飞入席若白手中。
“若白师弟手下留情!”
施丹枫的声音虽已传到,但席若白仍是剑入灵心,魂散。
他面若寒霜的回身,众人撤去封灵。
清邑药师急忙赶上去给甘青司查探伤势,人群中传来低泣一人早已泪流满面,席若白张开手心一个晕黄的光点在他手中闪烁,“届时送他一程吧。”
看到应如故的命魂,云霓更是泪如雨下,“多谢若白师兄。”
席若白只点了个头便错身而过,脚步匆忙到甘青司身边,“如何?”
“还好。”
大长老来到几人面前一一道谢,“未曾想会出如此之事,若是我们再晚些或许谁都挡不住如故。梦岭好人才,这位甘公子也是了得啊。”看着几人,他未免一阵感叹,“我这如故徒儿本是个好苗子,却不料想英年早逝,当真天妒啊!若是我早些发现,也不至于让他命丧。”
“长老是不会发现的。”甘青司一话把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不知甘公子是何意?”
“应公子不是走火入魔。”
这一言又得大家一惊,长老急问,“莫非甘公子知道我那徒儿变成怨尸之因?”
甘青司摆脑袋,“我是不知的,这怨尸我都是第一次见,更不可能知道成尸的原因,可有一个人应该知道些什么。”
大长老忙问,“谁?”
他一抬下巴,“云姑娘,你说呢?”
云霓被点名当即擦去眼中泪水,“不知甘公子何意。”
“云姑娘明了的。”
“甘公子,莫不是其中有何误会?我师妹她半点鬼术不通,怎会知道二师兄的事。”施丹枫问道,其他弟子也是一阵说法。
“云姑娘可是心忧应公子?”甘青司问。
云霓颔首,“是。”
“那为何来清邑路上,我与听欢未曾开口相问你却主动提了应公子之事?若是心急找我们帮忙又为何半路停下耽搁?”甘青司见她眉眼一拢,又道,“方才在议是否开门之事,答的人模棱两可的甚少,可是一到你那儿却点醒了他人疑惑。你看似不让门人犯险为应如故正身,可实则告诉众人镇妖塔历代无忧怨尸不明,又重提一遍门人众多好让长老再三思虑。我不过一介外人,你这一说,自然话势便转。无论哪一件你都是想让应如故待在镇妖塔,结果不外乎是为了让他成为高阶厉尸,如此说来,其中事由你应知一二。”
手中的命魂微光点点,云霓低叹,“不错,我是为了让他成为厉尸,所以要让他待在镇妖塔,隐隐提议将他关入镇妖塔的人也是我。”
叹声几许,大长老疲惫的合上眼,“云娘,你为何如此做?如故与你两情相悦,你怎忍心?”
“我自然不忍心,这并非我本意。”
“云霓!谁人指使你做的?”
“莫不成是有人针对我清邑?云霓,你竟行此叛徒之事,对得起师恩吗?”
“师傅,师妹自小在清邑长大,绝不会背叛师门的,还望师傅明鉴!”
“师妹,你快说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逼迫你?”
云霓又是清泪两行,“诸位师傅师兄,云霓并非受人胁迫,让我将他关入镇妖塔,延缓寻助的人,是如故师兄。”
“你说是如故?”施丹枫压下心中震撼,“师妹,你莫要玩笑话。”
“师兄,云霓并非假话也未打算隐瞒。前些日子山鬼谣一事传开,师兄才同我说他也是去过丹生的人,修鬼术的遭遇只有他才明白多痛苦,我原以为师兄只是和我谈心,未曾想他已在修这炼尸之术。待他术成前一刻他求我帮他,他说若是报仇未成他愿堕道再无轮回。”云霓将命魂放在胸口,“我不忍心让他下九重,师傅,云娘犯了大错,还请师傅重罚……,”
“云娘,我待你们如何?”
“师傅待弟子们如同亲儿女,从未亏待。”
大长老忍痛道,“糊涂啊!如故当年被一手带他的九长老秘密带去丹生,当他回来已是重伤若不修鬼术他只有身死,我们几人才商量让他潜修。九长老鬼迷心窍早被逐出清邑,未免如故心伤我们才瞒了下来,怎料会出此事端。”
云霓身子一晃,倒在施丹枫怀中,“怎么会这样?如故师兄他……,”
“还请师傅饶过师妹,她方才竭尽心力对付邪祟并未有伤人之心。”施丹枫说完,弟子们皆跪倒在长老面前。
“将云霓关入思凉崖面壁思过一年,其间不得人探视。”
云霓头重重磕在地上,“谢师傅。”
山风而过之时带走了应如故的命魂,连同云霓的命魂一同散在高阔苍穹。
她从始至终只想随他去,了却心中忧虑她便不再心结。
但愿来世伊人如故。
送几人出山门时施丹枫已是心力交瘁,“子期师兄,多谢你们出手相助,不然今日也不知是何惨景。”
“丹枫师弟言重了,还请节哀。”
施丹枫点头,“那丹枫便不相送了,还请诸位保重。”
五人往回路中,席若白还在想应如故之事,“玉堂你可曾去过惊雀?”
金玉堂想都不想便答道,“没去过,我打小就是在金华长大的,师……师父怎么了吗?”
“我只是问问,或许对你修术有用。”
“我懂了,师父你是不是觉得有高人见我根骨奇佳,在儿时传授过我高超的灵鬼两力。”
席若白蓦地一笑,“我怕你儿时不是遇见高人,是遇见甘夙冶了吧。”
“听欢,不带你这样的。”负伤的甘青司忍不住插嘴,“遇见我是好事。”
“好事成双尚可,坏事双打就免了。”江溢回道。
“我是病人,你们能别逗我笑了吗?伤口疼。”甘青司委屈巴巴说道。
“也只有你才想得出这代替之法拿自己的血做印,就不怕那弦杀的灵力把你捅升天?”江溢怎么也没想到甘青司竟然敢做风险这么大的事,也是虚惊一场。
甘青司骄傲地看向他,“我看准了才挡的,你当我傻啊,心中要是没点数,我敢往前站吗?”
“你就继续吹,真要是瞅准了,你会是这模样!”他嘚瑟两下,“怎么,多大的伤啊,不就是——,”话停,甘青司直直的望着前方,“蜀卿!悟叶!江月!去!”他脸色已缟,眼前朦胧一片。一口鲜血喷出,他整个人瘫在席若白身上。
“夙冶,夙冶!怎么了?”
江溢见他面上已是赤色一片,“你做什么?还不将召鬼收回去!这样下去会噬灵的!”
意识逐渐飘远,甘青司顺手抽出元夕往自己腿上来了一剑,疼痛间,他咬牙道,“出事了……,”
“什么?”江溢见他已是力竭,鬼力立即渡上。
“莫游出事了……,”
三人都是一愣却没再问下去,甘青司此时的状况不过是为了保持清醒御鬼,再让他费力说一句话都可能让他分心。心急的江溢对剩下三人示意不必担心,可金玉堂还是闭着嘴闷声哭泣生怕他大哥有半点闪失。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个时辰间甘青司浑浑噩噩的迷糊又惊醒,言文早已被涔涔大汗淌得透亮,他却死撑着运力。
“青司,最多一刻钟,你必须收回召鬼。”江溢郑重道。
对面的席若白神色紧张,手成拳而不自知,见甘青司不作答,他心又是一窒。
“莫要担心,一刻钟便是。”甘青司对江溢回话却是看着席若白的,他早已看出他的担忧,自是不想让他更加心焦。
半刻钟过树林飒飒作响,三个影子出现从暗影中现出。贺江月和蜀卿肩上挂着一个人,他低垂着脑袋可那身灰衣却错不了。甘青司松了口气,回收召鬼的同时人也昏迷过去。
莫游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奋力挣扎后总算睁开沉重的眼皮,待视野清晰时,就见到席子期安然一笑。
“莫师兄你总算醒了。”
莫游恍惚的打量四周看着席子期的双眼很是迷茫。他记得自己回惊雀的路上突然遇袭,本来以为不过是山野小贼,不曾想居然是高阶灵师数名就连鬼师都是水行召鬼,他苦战多时最终不敌,本以为命丧荒野,可未料到自己会得救。
难道,待他转过头时就见闭目不醒的甘青司躺在席若白怀里,是了,他不省人事前捏破了那个鬼球。他竟然真的来相助了,顿时莫游感慨不已神伤的回过头。
回客栈的路上无言,莫游在纸上快速写下自己受袭的经过,江溢几人深想一番后便留下他在房内休息。没一会儿,金玉堂便端了个盆进来。
“小哥哥,这是热水,你赶紧趁热洗洗吧。”
莫游点头。
“你要吃什么东西吗?我去给你拿!”
莫游摇头。
“小哥哥你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莫游无奈一笑指指自己的喉咙又摆了摆手。
金玉堂难过的低下头,“对不起。”
莫游不在意的笑笑,随即又在纸上写了几字,金玉堂上前盯了半天最后苦着脸道,“对不住啊,那个,我不认字。”
看出金玉堂的失落,莫游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用口型说了说‘名字。’
他一下看出莫游说的是什么,道,“金玉堂!我叫金玉堂!嗯……,就是很有钱的那个金玉堂的那个金玉堂!”
知道他想说金玉满堂,莫游又是唇一弯接着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又指向金玉堂。
“这个是我的名字可对?”见对方点脑袋,金玉堂像看宝贝一样的对照着写写画画,他半晌抬头问道,“那大哥哥你呢?我听到你叫莫游!”
抬手又写下二字,他先指了莫字,接着摆摆手,又指了游字做了划水的动作。
金玉堂一个拍手,“不要的那个莫,游泳的游对不对?”
莫游轻轻颔首。
见他眼中疲惫,金玉堂又看了几眼宣纸,“莫游哥,你赶紧洗洗歇下吧,若是有事你就敲门。”
等莫游应下他就出了房门,待莫游借着油灯再往纸上看时,那句‘青司身子如何’终是没人回答,带着异样的情绪他草草洗漱便躺回卧榻。
紧接着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