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横尸遍地,光线昏暗的地下室内,她站在一众铁骑的中间,显得那么纤瘦,一头青丝被汗水打湿,黏在惨白如纸的脸颊上,好看的黛眉轻蹙,嘴唇苍白,慌乱的轻喘,整个人看起来疲累而又不安。
她那双澄澈如水的清眸中,带着浅浅的柔弱,仿佛失去了光泽的璞玉,戳得他的心生疼。
她蓦然一笑,轻唤道:“北夜君……”
巨大的疲累感如泰山压顶一般,压的她透不过气来,还好有那抹执念支撑着她,而此时,终于松了口气的她,完全失去了力气。
渐渐的失去了意识,面前的白衣愈来愈恍惚,随即陷入了黑暗。
她清眸禁闭,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青丝翻飞,倒了下去。
就在她快要倒地的那一瞬间,北夜君刹那间消失在了原地,极速伸出手,一把将她揽入怀中。
奔波的一夜的她身体冰冷的叫他害怕。
“小卿儿……”
北夜君神情慌乱,轻轻的唤了一声,好似生怕吓着了她一般。
可是她此刻不能回答他。
北夜君猛的抱紧了她,将她拦腰抱起,雪白的衣袂翻飞,朝地面飞奔而去。
一众铁骑就这样看着小姐被带走,也没有反抗。
一是因为他们明显认识,且关系很好。二是因为,打不过。
北夜君一路狂奔,整个心都揪在了李允卿的身上,就如那次在青山县一样,他多么害怕她会出事。
害怕得像她走了,这个世界上就剩下他一个人,走在无尽的黑夜中,永生永世孤单下去。
这种极致的眷恋深情,已经可以与他父亲相较。
“嘭!”
北夜君随便在大街上找到了一家医馆,一脚就将那木门踢开,冲了进去。
快速的朝四周扫了一眼,轻柔的将李允卿放在大夫诊治病人的软榻之上。冲进了内室,将还在熟睡中的大夫给揪了出来。
“哎哎哎!你谁啊!你要做什么!”
已经头发花白的大夫吓得魂飞魄散,方才还在梦乡中,瞬间就被人提了出来。
北夜君的手微微颤抖着,忍的非常辛苦,才忍住不把这大夫直接丢下去,而是放在了软榻旁,焦急道:“快救她!”
“哎呀……别急别急……”已经是一把老骨头的大夫废了好大劲才缓过神来,一看软榻上已经昏迷的姑娘,毕竟是医者仁心,他也没有太多计较北夜君如此鲁莽无礼的闯入,只见拿过来一张手帕搭在了李允卿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宁心静气的把脉后,大夫纠结的皱起眉头:“嘶……这姑娘的脉象,好生奇怪啊。”
她的脉搏比常人要缓慢许多,而且虚浮无力,似有若无,按理来说应该是快要香消玉殒时,才会有如此脉象。
可是她看起来又没有那么严重,只是普通的风寒加疲累罢了。
“快救她!”
听到大夫如此说,北夜君又是焦急了几分,这辈子的焦急加起来,都没有这么急。
北夜君一身气势骇人,就这么三个字,吓得大夫的小心脏又抖了三抖。
“哎哟……你别急啊。”大夫拍了拍胸口,解释道,“这姑娘没有大碍,不过是受了点风寒,又奔波劳累所致,我开点药,休息休息就好了。”
至于那般奇怪的脉象,估计是他见过的患者太少了吧。
亦或者是这姑娘身上还有其他秘密,像中了江湖上的某中毒之类的。
看面前这位公子容貌无双,气势不凡,就能够猜出一二来。
这些,都不是他能管得着的,还是不惹麻烦为好。
说完,大夫站起来去开药,在中药匣子内快速取出来治风寒的药,放进纸中包好。
北夜君担忧的看着李允卿,用衣袖给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再将发丝捋顺,动作轻柔无比。
大夫开了药走过来,看到北夜君这番动作,以及软榻上的李允卿,不禁叹了口气:“这姑娘的体质生来虚弱,需要好生将养着,切莫再加疲累。”
说着,他将药递给了北夜君,继续道:“此药加清水熬煮便可,一日三次,饭后喝。另外快要初冬了,要穿的暖和些,尽量不要去室外。”
“谢谢。”北夜君接过了药,将一锭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再次将李允卿拦腰抱起,出了医馆的门,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大夫拿起了银子看了看,感叹道:“也算没有白被惊吓一场,这银子够我诊十个人了。”
北夜君飞掠在夜色中,听了大夫的话,他心中也安稳了一些,只愿小卿儿能够乖乖休息,好好把身体养好。
他的黑眸深邃幽暗,清除林启爪牙的事,就交给他吧。
待林启被弄死,接下来的一切事就比较好办了。届时一定要让小卿儿好好把身体养起来,不要再以身犯险了。
他看了多日的医书,也没有学懂什么。
果然像他这种英俊潇洒的人,就不适合学习那些整天和苦啦吧唧的药打交道的医术。
他回去就把墨初上给关在笼子里,每天就一个任务,就是调养小卿儿的身体。
很快,北夜君就回到了那个胡同中的院子,再次推开简陋房屋的门,他嫌弃的挑了挑眉,已是深夜,就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将李允卿放在了床上,把药丢给影子去熬。
而自己就取来了毛巾,给李允卿擦干汗水,再拿浸湿了的手帕擦了擦脸和脖子,还将手给擦干净,拿出备用的干净衣裙给她换上。
最后再用云锦棉被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看着安详的睡在被窝中的李允卿,北夜君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这辈子都没有伺候过人的他,第一次觉得这件事是那么的美好。
只要主角是她,让他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很快,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屋子中昏黄的烛火轻轻摇曳,照亮了北夜君俊美的侧颜。
风越将熬好的药端了进来,递给北夜君,又看了一眼尚且睡颜安详恬静的李允卿,压低了声音轻声宽慰道:“喝了药,明日大人就会没事的。”
北夜君不语,将药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轻柔的将李允卿半抱着坐起来,靠在自己的胸前,再拿过药碗,舀了一点,吹了吹,试一下不烫,才送到她的嘴边。
李允卿无意识的半张嘴唇,苦涩的中药渗入口中,让她不禁皱起了眉头,抗拒的动了动胳膊。
“乖,喝了药吃糖,就不苦了。”北夜君声音轻柔的哄道,再是舀了药送进她的嘴里。
那声音仿佛有安抚人心的魔力,李允卿闭着眼睛,在昏迷中乖乖的张来了嘴,将药水尽数咽下。
最后,药碗见底,北夜君真就拿出了糖,捏在手指尖,递到李允卿的唇边,因为害怕她直接整块咽下去,也不敢松手。
濡湿的嘴唇碰到指尖,令北夜君的眉心猛跳。
那是只有风越才能体会的极致忍耐。
不过北夜君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真是让他大跌眼镜。
他是最了解爷的,从小到大都没有伺候过人,除了小时候过过军旅生活之外,是个十足十的金贵公子哥。
没想到有朝一日伺候起人来,还是如此的细心轻柔,没有一点的手忙脚乱。
最后,北夜君将李允卿重新塞进的棉被中,才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手掌撑着额头低下头去,墨发散乱的披散着,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疲惫。
风越知道,爷是非常内疚没有保护好帝师大人。
而且目前他也不能直接将林启给杀死,免去帝师大人的奔波劳累,所以非常的有心无力。
良久之后,北夜君低声道:“七曜怎么样了。”
风越微微一凛,回答道:“目前还在楚国。”
北夜君拧起眉毛来,黑眸中带着几分不悦:“吃了蜗牛了么。”
“这个……您也知道,毕竟不是在秦国……”风越也是皱着眉,解释道。
压抑的空气沉默良久。
北夜君慵懒妖邪的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那摇曳的烛光,冷冷一笑:“就算没有七曜,林启也翻不起风浪来。”
风越一凛,爷这是想亲手对付林启了。
虽说双方实力悬殊,林启的臂膀巨大,这场较量看起来毫无悬念。
可是他还是相信爷和帝师大人。
在七曜重现之前,能够将林启控制住。
“今天小卿儿去将军府做什么?”北夜君黑眸幽暗冰冷,沉声问道。
“听余禁说,好像是一支飞箭传书,告诉大人,今夜秘楼之人会刺杀常夫人。”风越仔细的回答道。
这件事很明显是一个圈套,但是帝师大人于情于理都会去救常夫人,不得不踏入这个圈套。
这就是一开始处于明处,所得到的被动局面。
北夜君冰冷的眯起眸子,眸底泛着危险的寒光:“是南浔飞。”
有能力知道这个消息,并会告诉李允卿的人,只有南浔飞。
而且这个消息多半也是林启那边的人,故意透露给南浔飞的。
“目前秘楼之人折损近一千,还有四千。其他林启拥有的爪牙,我们还不清楚。”风越道。
“那就先除掉秘楼。”北夜君的唇角扬起一抹慵懒嗜血的弧度。
踩到他的底线,就让他看看,秘楼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