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之上的城楼顶,方才还一脸得意的楚临沐和那假皇帝俱是变了脸色,只瞧见朱雀大街的附近,突然涌出了无数身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最前面的士兵手中拿着长弓,箭尖直指城楼之上的楚临沐和那假皇帝。
士兵之中,苏远之、楚君墨和柳传铭三人皆是穿着银色铠甲,冷冷地望着城楼之上的两人,像是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夜色之中,只听见马嘶鸣的声音和火把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随即,苏远之清冷的声音便在夜色之中响了起来:“楚临沐犯上作乱,杀。”
声音以内力相辅,在夜色中,清晰入耳。
城墙之上的楚临沐闻言,脸上扬起一抹冷笑,目光定定地望着苏远之:“苏远之,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就能够扭转局势了?”
说完,一挥手,便有弓箭手出现在了城楼之上,两相对峙。
苏远之却似乎全然不曾将那城楼上的弓箭手放在心上,只冷笑了一声,声音中的冷意愈发重了一些:“呵,你不妨瞧瞧,你的弓箭手手中的箭,箭头是用什么做的。我即便下令所有人站在此处岿然不动,你也无法动我们分毫。”
楚临沐闻言,眼中染上了几分诧异,急忙拉过一个弓箭手,从他背上的箭篓子里面取了两只箭出来查看,那箭尖看起来似乎并无什么异常,十分尖利的模样。
楚临沐看了眼苏远之,身子微微一顿,便伸手用力一掰,那箭尖一下子便断了,楚临沐瞪大了眼,便瞧见那箭尖分明就是用土做的,只是面上刷了一层银色。
楚临沐和那假皇帝一下子便变了脸色,苏远之轻笑了一声:“除了你的箭,还有你们士兵手中用的长枪、大刀和长剑,你都可以仔细瞧一瞧,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凭借着这些手无寸铁的士兵犯上作乱。”
事已至此,楚临沐自然不敢怀疑苏远之的话,心中明白,定然是苏远之早已经做了手脚,心中惊惶难定,与假皇帝对视了一眼,便急急忙忙挥了挥手:“守住宫门,撤,御林军断后。”
楚临沐的话音刚落,苏远之便又笑了起来:“楚临沐,你莫非还以为,御林军会听你的调遣?”
尚未等楚临沐回过神来,苏远之便冷冷地开了口:“开门!”
宫门之后的御林军闻言,便将宫门大打开来。
楚临沐和假皇帝愈发惊慌失措,再也顾不得其他,仓皇下了宫门上的城楼,幸而他们早已经留好了退路,便也急急忙忙地逃了。
苏远之便下令让手中暗卫涌入宫中,捉拿叛贼。
一场原本以为会是极其惊心动魄的宫变,便这样落下了帷幕,苏远之转过头和柳太尉、楚君墨相视一笑,柳传铭和楚君墨俱是松了口气。
柳传铭的目光落在苏远之波澜不惊的脸上,眼中染上了一抹笑意:“我时常同昭阳说,你就是一只狐狸,她还总为你辩驳,瞧吧,这不是狐狸是什么?我竟然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竟然在叛军的武器上做了手脚。哈哈哈哈……”
笑声突然戛然而止,一把明晃晃地长剑便横在了柳传铭的脖子上,周遭的声音便又安静了下来。
“苏丞相,你要做什么?”楚君墨见状,握紧了手中缰绳,有些诧异地望着眼前的情形,全然不知如今是什么状况。
苏远之却笑了起来,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够听得到的声音道:“事实上,不止是楚临沐手中兵马的武器被我动了手脚,还有你的。”
柳传铭一下子便变了脸色,目光定定地望着苏远之,脸上惊疑不定:“你这是何意?”
苏远之嘴角带着笑:“我都带着人到了这宫门口了,如今楚帝已经没了,太子殿下尚且年幼,而你,已经老了。这朝中上上下下,再没有能够与我抗衡的人,你说,这样好的机会,我如何能够错过?”
柳传铭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变了好几种颜色,终是开口道:“你要篡位?”
苏远之神情依旧淡然:“有何不可?”
“苏远之,你要篡位?”楚君墨亦是觉着有些难以置信,目光定定地望着苏远之。
苏远之却并未再应声。
楚君墨猛地从自己的马上伸出了手去,抓住了苏远之的衣裳:“你这个混蛋,枉费皇姐那样信任于你,你竟然……竟然……”
苏远之眼中沉了沉,定定地看了楚君墨良久,终是嘴角一翘,轻笑了一声:“那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能者居之,不是吗?你若是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太过无能……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的皇姐,若非有她极有远见的将刘平安纳入了自己麾下,今夜之事,断然不会这样顺遂。”
苏远之抬起手来,漫不经心地捏住楚君墨的手腕,稍稍用了些力。
楚君墨吃痛,松开了手。
苏远之神情淡淡地掸了掸身上的灰,扬声道:“柳太尉和太子殿下累了,将他们带下去歇一歇吧。”
暗卫便快步上前,逼迫着柳传铭和楚君墨下了马,押着两人离开了。
苏远之这才转过眸子望向一旁目睹了这一切的文武百官,嘴角带着笑:“今夜大家都辛苦了,只是事发突然,既然大家都在,不妨入宫商讨商讨,这乱臣贼子,应当如何处置吧。”
苏远之说完,便径直骑着马入了宫。
城门口的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皆是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惊得有些无所适从,却也只得跟在苏远之的身后,入了宫,朝着御乾殿而去。
御乾殿中发生的事情,沧蓝和此前叶子凡的人说得已经十分清楚,昭阳将那沓子纸合上,缓缓合上了眼。
那个位置,本来便是能者居之。
昭阳苦笑了一声,他说的的确没错,如今的朝堂之上,的确再也没有能够与苏远之抗衡的人了,自然便已经变成了他的天下。
昭阳的手紧紧捏着那一沓子纸,却突然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勇气。
如今她一无所有,又能够拿什么与他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