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央倒果真如昭阳所料,是来探望昭阳的。
昭阳一进门,就被莫央抓住了,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就差没有让昭阳脱了衣裳来瞧瞧有没有受伤了。
昭阳有些无奈,正欲开口,却又被莫央按到椅子上坐了下来:“快快快,我听闻昨天晚上情况非常凶险,快同我说说,你是怎么完好无损的从那么多刺客手中活下来的。昭阳,你简直是我的英雄啊!”
昭阳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莫央,总是瞧着这般没心没肺的,倒也活得开心。
昭阳便将昨晚的事情一一同莫央说了,听得莫央激动不已,连连拍了好几次桌子:“天啊,你是怎么想到脱了外衣,穿着白色中衣扑倒在雪地里的?天啊,你简直比我们北燕最聪明的女子都还要聪明,你竟然是我朋友!”
姒儿在了空寺中便见过莫央,倒也不怎么惧怕,听莫央这样说,便忍不住探头问道:“北燕最聪明的女子?如何聪明?”
莫央眼睛一亮,站起身来拍了拍胸脯道:“就是我呀!我就是北燕最聪明的女子呀!”
昭阳险些被自己口水给呛到,咳得不行,半晌才缓过神来:“嗯,我们莫央最聪明。”
莫央嘿嘿笑了笑,坐了下来:“不过比昭阳还是要差一点点。”
昭阳留莫央用了晚膳,莫央才离开了昭阳殿。
姒儿这才走到昭阳身边,轻声道:“从韶华殿传来消息,说淳安公主先前在殿中发了大火,将身边服侍的那个叫曲儿的宫女给活活打死了。”
昭阳抿嘴笑了起来:“只怕是因为在长信宫的事情,曲儿那丫头我也见过,太过怯弱了一些。上次莲蕊,这次曲儿,这两个宫女一死,淳安身边贴身的便没有了,定要再找的。你派人安排一下,记着,我那妹妹,喜欢心狠手辣,能够帮衬得上她的宫女。”
姒儿轻声应了:“奴婢想法子安插个人到淳安公主身边去,只是如今咱们在宫中人也不多,只怕想要挑个合心意的又能安插进去的一时也不容易。”
昭阳思衬了片刻,想起苏远之答应给她的人,才开了口道:“不急,此事交给我来处置。”
昭阳抬起手打了个哈欠,从昨天一直到方才,她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如今事情都处置完了,倒是终于有了几分倦意。
昭阳站起身来,往寝殿走去:“去端热水来吧,我洗漱洗漱,今儿个早点睡了。”
姒儿应了声,低头退了下去。
回到寝殿,昭阳在软榻上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软塌边的小桌子上,小桌子上放着一个锦囊,昭阳的目光猛地一顿。
不对,下午的时候,她在这儿还没有瞧见这锦囊。
昭阳伸手拿起锦囊,锦囊是青色的,绣着几朵梅花,看起来也不像是女子所有之物。昭阳微微眯了眯眼,捏了捏锦囊,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姒儿端了水从外面走进来,见昭阳把玩着手中的锦囊,便稍稍留意了一下,有些奇怪地道:“公主这锦囊瞧着倒是精致,可是并不像是宫中的物件,也不像是……”
姒儿看了昭阳一眼,昭阳便明白了过来她想要说什么,沉吟了半晌,才道:“也不像是女子之物,这东西,方才我进来的时候,便放在这小桌子上,可是下午我离开寝殿去长信宫的时候,并没有见过这玩意儿。”
姒儿闻言一愣,连忙道:“莫非里面是有什么害人的玩意儿?”姒儿连忙放下了装着热水的盆子,走到了昭阳身边:“公主,让奴婢瞧瞧这里面都装了什么吧。”
昭阳点了点头,将东西递给了姒儿:“只是不应该,如果想要害我,在这宫中,怕是还没有人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来害我。”
姒儿已经将锦囊打了开来,将里面的东西都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一张纸条?还有……蜜饯?”姒儿望着从锦囊之中倒出来的东西亦是有些诧异,抬起眼来望向昭阳,眼中带着几分疑惑。
纸条?昭阳伸手将纸条取了过来,展开来,纸条上的字迹是昭阳有些不熟悉的,龙飞凤舞,却飘逸十足,倒是十分好看。
昭阳微微一怔,只瞧见纸条上写着两行字:断手之事做得极好,蜜饯是奖励你的。
下面落款上写着两个字:远之。
昭阳心猛地一跳,急忙将那纸条握紧了。
姒儿见昭阳的神色,却不知纸上写了什么,便连忙道:“公主?可是出了什么事?”
昭阳方回过了神来,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没事。”说着,便将纸条收入了袖中,若无其事地站起了身来,吩咐着姒儿道:“侍候我洗漱吧,有些累了。”
姒儿看了看那桌子上的东西,又看了看昭阳,却也不敢再问,便扶着昭阳入了净室,又回来将热水端了进去,侍候了昭阳洗漱。
从净房出来,昭阳让姒儿为自己宽了衣,就让她退下了。待姒儿离开寝殿之后,昭阳便又在软塌上坐了下来,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蜜饯,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这苏远之也实在是太奇怪了,哪有人因为自己砍了宫女的手而奖励自己的啊?又哪有人奖赏别人,就用几颗蜜饯的啊?
昭阳想着,手却情不自禁地拿了一颗蜜饯,放到了嘴里。
刚放进去,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甜,太甜了。
她素来便不太喜欢吃甜食,这蜜饯也实在是太甜了一些吧。
虽然这般觉着,可是也静静地坐着,将口中的蜜饯吃完了。又将桌子上剩下的几颗都收了起来,重新装回了锦囊之中。这是他的锦囊呀,倒是他的风格,可是梅花绣得也未免太不精致了一些,只怕是在街上店铺里面随意买的。
的确是太不精致了。昭阳撇了撇嘴,算了,他好歹救了自己一命,明日让姒儿去尚衣局拿一些青色的布料来,给他绣个锦囊,就当是谢礼好了。
昭阳拽着锦囊站起身来,往床边走出,将锦囊放到了枕头下。想了想,又拿了出来,掏出袖中的那纸条,一点一点将方才揉出的褶皱抚平了,复又放回了锦囊之中,这才一并给放到了枕头下面去。
待放好了锦囊,昭阳才躺到了床上,闭着眼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突然回过神来,她砍掉青萍的手送到韶华殿是今儿个下午才发生的事情,他怎么这般快的便知晓了?
知晓了尚不提,还专程写了书信来,未曾惊动后宫中的近卫军,就将这锦囊放到了自己软塌边的桌子上。
昭阳心下一惊,却再也难以平复下来。
苏远之,他明面上不过是一个丞相而已,一个残疾的丞相,虽通晓治国之策,有经世之才,可是,却也不应当有这样的本事。
她究竟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苏远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昭阳此刻的心中,满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