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之中全然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只听见牢房中的犯人的吵闹声,有喊冤的,有唱小曲的,也有莫名其妙大笑的。
姒儿四下张望着,只觉着有些毛骨悚然。低着头看了眼昭阳,却见昭阳似乎全然没有听到一样,在发着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有暗卫快步跑了进来:“公主,刺客已经撤了。”
昭阳点了点头,抬起眼来望向那暗卫:“刺客是冲着谁来的?”
这样简单的问题,却似乎将那个暗卫难住了一般,暗卫想了想,才开口道:“属下觉得,这些刺客倒似乎并不是为了刺杀公主亦或者是赵老夫人而来的……”
昭阳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哦?这是为何?”
“那些刺客冲进院子之后,并未着急追杀公主或是赵老夫人,只与咱们在后面断后的暗卫交了手,可是却好似并未使出全力,虚晃了一枪便匆匆撤退了。”那暗卫沉声应着。
昭阳亦是有些诧异:“未使出全力?虚晃一枪?”
她方才听闻有刺客来袭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刺客应当是齐王派来的,兴许是因为赵老夫人见过他的模样,意欲杀人灭口。
也兴许是因为此前昭阳刻意告诉齐王,她身边的暗卫已经所剩无几,如今又冒险离开了齐府,因而齐王意欲孤注一掷,将她彻底留在这滨州城。
可暗卫的话却又让昭阳全然摸不着头脑了,那人究竟是想要做什么?
昭阳沉吟了良久,也猜不透这是什么情况,只得先离开了大牢。
刚回到城守府,就见齐进快步走了进来:“公主,齐王爷亲自来接公主了。”
昭阳一愣,抬起眼来望向齐进:“齐王叔?”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是下人请安的声音。昭阳抬起眼朝着门口望了过去,便看见齐王从门外走了进来,神情有些紧张,见着昭阳连忙上上下下打量了昭阳一番,似是突然松了口气:“还好你没事。”
“齐王叔怎么来了?”昭阳扬起淡淡的笑容来。
齐王闻言,笑着叹了口气:“在府中听闻你在城守衙门遇刺,我就急忙带人赶了过来。可将我急坏了,君墨如今已经失踪了,你若是再在这滨州出了事,我要如何同你父皇交代?”
昭阳听齐王这样说,眼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让齐王叔担心了,好在昭阳身边还有几个暗卫保护着,且城守衙门也有衙役,那些刺客倒并未占着便宜。”
“这衙门里面的衙役对付对付普通人还行,真要是刺客,却是全然无用的。你还是回齐府吧,这城守府也不怎么安全。”齐王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昭阳沉吟了片刻,才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好,我听齐王叔的就是。”
言罢转过身去同齐进道:“多谢齐大人和齐夫人的招待了。”
说完,便随着齐王一同离开了城守府,坐上马车往齐府走着。
昭阳坐在马车上,掀开了窗户上的帘子,望向马车前面骑着马的齐王,微微眯了眯眼。
若今日那刺客果真是齐王派来的,他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昭阳将帘子放了下来,闭眼沉思着。
应当不是为了杀杨老夫人灭口,若是要灭口,杨老夫人在杨府中的时候,他既然派了人盯着杨老夫人,他要杀杨老夫人,可以下手的机会不少。
那是针对她?
若是针对她,齐王在滨州应当有不少暗部手下,为何会虚晃一枪就匆匆离开?
昭阳咬了咬唇,莫非,他今日只是为了试探试探,她身边的暗卫究竟还剩下多少?
昭阳蒙地睁开了眼,倒也不是不存在这样的可能。
齐王多年经商,为人应当是比较谨慎的性子。她虽与齐王说白日里派出去的两路人马已经是她身边暗卫的一半,只是齐王却未必会信,因而才弄出了这么一出行刺的戏码来。
昭阳微微眯了眯眼,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
幸好今日里来的刺客并不算太多,因而暗卫大多仍旧隐在暗处,先前并未出动,这一出若是为了查探她身边暗卫的人数与实力而来,却是要落空了。
回到齐府的时候,丑时已过。
齐王立在府门口等着昭阳从马车中下来,同昭阳一起进了府门,才开口道:“我派人去查看了那福来客栈,也派人去追踪了那戏团。只怕果真如你所料那样,这是别人事先设下的陷阱,你派去的人已经尽数丧命。我派人过去的时候,便命人关了城门,本想来个瓮中捉鳖,可是那路行商却已经趁着还未封闭城门的时候离开了滨州。”
“我查探了他们的去向,是南下了。戏团那一路,我的人赶到的时候,只瞧见了满地尸体,人却早已经寻不到了。我让人将君墨的画像给城门口的守卫瞧了,城门口的守卫说,有些眼熟,似乎今日出了城,但是却忘了是什么时候出的城。”
昭阳咬着唇,抬起眼来望向齐王,眼中满是担忧:“这样说来,君墨是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齐王沉默了片刻,才道:“十有八九是这样。”
顿了顿,才有问着:“你有何打算?”
昭阳想了想:“既然君墨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滨州,我再呆在滨州也于事无补,那戏团和行商都是南下的,我便也一路南下去追赶他们便是。”
齐王听昭阳这样说,想了想才点了点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也就不多加阻拦了。只是这一路只怕是有些凶险,你定要万事小心,你身边暗卫所剩不多,到时候我派人护送你回渭城。”
昭阳垂下眼,掩饰住眼中一闪而过的冰冷:“多谢齐王叔。”
“你我叔侄,这样客气做什么?”齐王笑了起来:“你如今身子多有不便,赶路要多加小心。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昭阳应了下来:“我想早些离开,待会儿回屋便让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就走。”
齐王颔首:“也好,我明日再来送你。”
两人寒暄了几句,昭阳便径直回了屋。
姒儿一直跟在昭阳身后,自是将昭阳和齐王的话听得清楚明白:“公主果真明日就要离开滨州?”
昭阳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黑暗之中摇摆着的树叶黑影,颔首:“走,自然要走。”
说完,却又对着姒儿招了招手,让姒儿附耳过来,仔细吩咐了几句。
姒儿一一应了下来,叫了棠梨和墨念过来一同收拾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