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角落坐着一名中年男子,一个人在那自斟自酌,时不时还瞟一眼中间的蒙面女子。月兰旁边这桌坐着两名男子,一胖一瘦长相普通,约莫三十岁上下,正小声的说着话。
胖子:“你听说了吗?昨日城中又死了一个人,我听我表哥说知县大人现在都快愁死了。”
瘦子:“江湖上的事官府不是一向都睁只眼闭只眼从不插手的吗?”
胖子:“问题就是现在这事发生的太频繁了,这会影响到他的政绩的,而且最让他头疼的是,有一些案子他都不能确定是不是江湖寻仇。”
瘦子略一思索顿时恍然,“你是说,有些人杀了人但却伪装成江湖仇杀?”
胖子:“是啊,好像是死者家属来闹,要严惩真凶,可是查了半天线索都指明是江湖上的人所为,可是家属却说死者只是普通百姓。这不,镇上现在都实行宵禁了。”
瘦子:“不是因为道上都说咱镇上有青月教的据点,以致于涌进来了一大批江湖人士,知县为了保证百姓的安全才实行宵禁的吗?原来是另有内情,可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
胖子:“这不官府封锁消息嘛,要是真让百姓知道了肯定闹得人心惶惶,镇上还能有现在这么平静?”
瘦子点点头,做深思状:“也是”。
过了一会,胖子又问道,“对了,你上个月去京城有没有听到什么内部消息?”
瘦子顿时两眼放光,“说起这个,还真有一件大事。”说到这瘦子停顿了一下转头望了望四周确信没人在听他们谈话,便接着说道:“你可知四皇子?”
胖子:“知道呀,你之前给我讲过。当今圣上共生九子,真可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最得皇上喜爱,其他皇子也争相效仿,唯独这个四皇子特立独行、果断狠绝,但却有将帅之才,去年圣上命他带兵远赴西域高昌国帮助高昌国王平反叛乱,立下大功啊!”
瘦子点头,“他虽然帮高昌国王重登王位,但也在这过程中杀了不少人,高昌国本就人少,这一下人丁更加单薄,高昌国王是敢怒不敢言有苦说不出啊。”
胖子不以为然:“乱臣贼子本就该杀,高昌国王应该感谢四皇子帮他斩草除根才对呀。”
瘦子:“可是当今圣上不这样认为啊,他觉得四皇子滥杀无辜罪孽深重,所以至今都没给他封赏。”瘦子又瞟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道:“我这次去京城听到的消息是四皇子受罚出宫了。”
胖子:“什么?皇帝老糊涂了吗?”
瘦子:“不知道是真是假,因为没有诏书,大家也都是猜测。”
胖子疑惑的问道:“可是,即便皇帝认为四皇子有错,罚罚俸禄也就罢了,怎么会让四皇子出宫呢?这是不想再让他参与朝政了吗?”
瘦子摇头:“皇帝的心意岂是我们普通老百姓所能揣摩的。”
胖子摇头叹息,俨然为这个四皇子黯然神伤。良久未再说话。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小二过来掌灯。
邻桌的胖瘦二人又唠了几句家常便离开了。中间的蒙面女子还是未等到人,一双水眸真的滴出水来,转眼又充满愤怒之色,掀翻桌子离开,身后侍女急忙跟上。对面角落的中年男子也起身离去。
大堂内再无他人,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一楼的划拳声时不时飘入耳中。
待人都走光,馨儿方才问道:“小姐,这小镇上的人都这么关心政事吗?讨论的问题都涉及皇家耶!”
月兰摇头:“不知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走吧。”
两人出了酒楼,白日热闹的街道已安静不少,转过一条街,找了家客栈作为休息之地。
馨儿为小姐整理好床铺,又命店伙计送来热水,服侍小姐沐浴,洗去一路的尘乏。
“小姐,咱在酒楼坐了那么久,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啊?”“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你一去就能让你听到你想听的事,不过也不算全无收获,咱们在家关久了对这世上的事一无所知,多听听多看看对我们以后有帮助的。”
馨儿又道:“听那个瘦子的意思,那个四皇子好像很凶残耶,可是为什么那个胖子却对他推崇有加呢?”
月兰换了身宽松的衣袍坐在桌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我们也只是这样随便一听,那个四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也不知道,俗话说萝卜青菜各有所好,所以,无论他是崇尚仁义还是崇尚武力,在这世上都会有人追随他。”
馨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那康大哥他们几个呢?我们今天也没听到什么消息啊!”
月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今天那个瘦子不是说镇上涌入了一批江湖人士嘛,那么青月教现在应该忙着应付,不一定能盯得上他们;如果他们运气不好真被抓住了,那我们就想办法跟着那些江湖人士,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他们出来。”
“小姐,早些休息吧,明日肯定很累。”
馨儿熄了灯,在床前的小榻上休息,不一会便沉沉睡去。月兰躺在床上却神思清明,了无睡意。从及笄之后,自己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想,每一件事都打得她措手不及,然而又好像有一根线牵着她,让她走向既定的命运。就好像这次发生的事,才逃出来没多久就碰上了青月教的事,她相信,即便这是她什么也不管,以后她还是会遇上的。
睡意袭来,但还未等睡着,月兰就被窗户的撞击声惊醒了,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从窗户中跃了进来,又急忙回身将窗户关好。
馨儿也被惊醒,看到有人进来,便要开口喊救命,但救字才喊了一半便被来人止住了,那人伸手朝馨儿身上一点,馨儿便又躺回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