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斯博的死怎么能不怪我。是我害死的他。如果我没有拉他,他根本冲不到我身前,他不会替我挡下鬼爪。他就不会死。深深的愧疚和悔意在我心底缠绕,像是两把刀子不断的割在我的心口。疼得我近乎窒息。
红姨来的时候。贺斯博还在手术室。我瘫在地上,双眼无神。眼泪都流干了。红姨看到我身上的血,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老妈扶着红姨去治疗。老爸陪着我们在这里等。
手术漫长,中间红姨醒过来拔掉输液管就跑了过来。她想问怎么回事,但又怕知道更坏的情况。就一直不说话,靠在老妈肩头抹眼泪。老妈眼眶也红着。时不时用责备的眼神看我。
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对着我们神情浓重的摇了摇头。
我脑袋短路似的嗡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就向前栽了下去。二狗子赶忙扶住我。红姨受不了这个打击,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老妈也浑身发软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爸只能扶着两个人去接受治疗。
医生叹了口气,这种悲伤的场合他见多了。却还是难以平静面对,“送来的时候就失血过多,我们尽力了。请最后看一眼吧。”
贺斯博是蒙着白布被推出来的。我扑了上去,扯下盖在他身上的白布。他闭着眼睛,安详的神态就像是睡着了,因为做手术,上半身赤.裸着,胸前还有碎玻璃划出的伤口。他皮肤白皙,身上原本连一个疤都没有,这几日为了我竟伤痕累累,最后连命都没了。
我的手颤抖着轻抚在他的前胸,又恐惧又期待。当我的手覆盖在他心口上的时候,我一下子就崩溃了。
没有心跳,身体是温热的,正在逐渐变得冰凉。
他真的死了……切切实实的让我触碰到的,真的是一具尸体了!
护士要把他的遗体推进太平间,等待他的亲属认领。我不算他的亲人,没权处理他的尸体。
多他妈可笑,他为我而死,我连为他收尸都做不到!
上来的两个小护士被我推开,二狗子没办法,刚想上来抱住我,白楚恒就冲了过来。
白楚恒把我困在他的怀里,“他死了。”
我紧握着拳头,狠狠的打在白楚恒身上,“如果你再早一些来……如果你不离开……”可惜再多的如果都是如果,贺斯博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我猛然想起变鬼的事情,一把拉住白楚恒的西装,迫切的问,“贺斯博会不会变成鬼?”如果他变成了鬼,我一定要找到他,我欠他一条命。
白楚恒神情一凝,似是在生气,“不会。”
我抱着白楚恒痛哭。该死的贺斯博,你连最后让我偿还你的机会都不给我!
我害死了贺斯博,山顶别墅我们家不能再借住了。搬出来的时候,老妈对着红姨的房门磕了几个头,这个她一辈子最珍视的朋友,以后怕是也不会再见面了。
红姨的哭声在空荡荡的别墅里显得格外凄惨。我走的时候路过贺斯博的书房,贺斯博正坐在书桌后面看文件,瞧见了我,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张扬不羁,迷人心神。
“贺斯博?!”
我忙走过去,幻影不见了。空荡荡的书房里鬼都没有一只,书桌上散落着一叠叠文件。我伸手整理,文件里掉出来一个文档,是一份求职简历,上面写着苏晴,后面还有一叠公司表现报告。文档已显得有些破烂,是经常被人拿出来翻看造成的。
眼泪不听使唤的滚下来。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知道我在他管理的公司工作。他知道我俩定娃娃亲的事情,若不是他愿意,以他的性子,红姨又怎么能逼迫得了他!
我喜欢你!
他在破庙门槛说的那句喜欢,像一把烙铁深深的烙进我心里,疼得我痛不欲生。
“他一直说给你一个惊喜。”
红姨抱着一本相册走进来,脸颊憔悴,双眼通红。
我双腿一软就要给她跪下,人是我害死的,就算她要我的命,我也无怨!
红姨伸手拦住我,“我只想和你说说话。”
我咬着下唇,拼命抑制哭泣的声音。
“这是我第二次失去他了。半年前,他出了车祸,医生说救不活了。我不信,天天守着他,终于把他从鬼门关里盼了回来。他好了之后,就说想回国,我和他爸就立马回来了。还以为一家三口可以在国内好好生活,没想到,他又扔下我了。”红姨抹了把眼泪,看着我,“他从小就知道你,知道你们的婚事。他生活条件优越,身边女孩子多,但半年前他决定回国后,那些女孩他就都断了。我的看得出来,他喜欢你,从心里喜欢。”
“对不起……对不起红姨……对不起……”我跪在红姨面前,乞求着她的原谅。
“我是不会原谅你的,我和你说这些话,是为了我儿子。我不想让他走的不安心,他生前没来得及说的话,我替他说了。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红姨的话像一把刀割在我心里,她打我一顿,骂我一顿,都比这样对我,让我舒服。我的心里满是对贺斯博的愧疚,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换回他。
出了别墅,黑压压的天空飘起了雪,我拖着行李箱漫无目的的走着。
白楚恒站在公路上,迎面看着我。一身黑色西装,修长身姿挺拔,像在雪天拍大片的模特。
我停下脚步,水雾模糊了双眼,我牵强的扯出一个微笑。这个时候他还在我身边,真好。
白楚恒走过来,用力抱我在他的怀里,不言不语。
我不知该以什么面目去见老妈,所幸不回家了,跟着白楚恒去了旅馆。
房间里,白楚恒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似是在安慰。但高冷如他,估计也说不出什么宽心的话。
我抬头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突然问,“你喜欢我吗?”
白楚恒一怔,低头看向我,寒潭般幽深的眸子,我看不懂其中情绪。
“你会离开我吗?”我继续问。现在已经够伤心,所幸一次伤个够,伤透了,也许我对他就死心了。
白楚恒不答。
我心像被撕开了一样,疼得我失去了理智。我爬上他的身体,笨拙的去亲吻他的唇。如果这次是决绝,那就再让我放纵一次。
我学着他的样子,去触碰他。他却始终闭着口,我厮摩他的下唇,抬起眼皮就可以看到他无动于衷的样子。我又恨又气,张开嘴就狠狠的咬了下去。直到感觉到带着腥气的冰凉入口,我才被他推起来。
白楚恒的双手支在我的腋下,将我推离他的身体。他脸色铁青,下唇被咬出一个伤口,黑色的血液顺着他的嘴角向下滑。
我的嘴边还挂着那股血腥味,伸出舌头去舔,却听到他的怒斥。
“你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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