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位女店主指认出来的人正是苏安邦,这个结果唐果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或者换句话说,这根本就是她意料之中的答案,如果对方指认出来的不是苏安邦,那唐果可能才要感到十分惊讶,甚至有些大惊失色呢。
在这件事得到了确认的同时,另外一边对案发现场附近那几处监控摄像头所拍摄下来监控录像的扩大排查也进行的十分顺利,小朱他们果然从距离案发三天之前的监控画面当中捕捉到了一辆可疑车辆,那辆车的颜色型号都与苏安邦名下的那一辆车相符,车牌照虽然不一样,但是疑似是使用了套牌,经过对画面进行进一步的处理和分析,最后终于确认了监控画面当中车内的驾驶人员正是苏安邦本人,面貌特征完全相符,毫无疑问。
除此之外,在调查的过程当中,唐果他们还听到了一个说法,那就是苏安邦在四个多月之前曾经一包一包的往家里头扛过几袋子水泥,被周围的老邻居看见了,问他要干什么,他说家里面要重新装修,提前囤点原材料。
在这两项调查都取得了令人欣喜的收获之后,唐果他们终于开始了最后的收网行动,在这天傍晚的时候,成功的在苏安邦住处的大门口堵到了正要出门去的苏安邦,苏安邦一看到唐果和秦沧他们守在那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有露出了他那一脸油滑的笑容,用略显夸张的姿态点头哈腰的同他们打起招呼来。
“哟,几位今天不忙啊?怎么跑这儿溜达来了?”他笑嘻嘻的问。
“不跑这儿溜达,上哪儿能遇到你呢?”秦沧也对苏安邦笑了笑。
苏安邦眼神闪烁了一下:“怎么个意思?这是还得让我去趟公安局?你们上次忘了啥事儿没问我了啊?这会儿又折腾我一遍?我这还赶着出车呢!”
“出车不急,也不折腾你,这都到你家门口了,你不打算请我们进屋坐坐?”秦沧根本不给苏安邦找理由的机会,几乎是堵在门口似的,一步也不让。
苏安邦见状,似乎隐隐的就已经明白过来了,他没有再找理由搪塞,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往回走,把其他人一起带回了他的住处。
苏安邦的住处,自然也就是他与严玉英曾经共同经营的家,这个小房子面积不大,位于这个略显老旧的小区一楼,面积大约只有五六十平方米,扣掉公摊面积,实际上的使用空间着实显得有些局促,家里面的家具陈设都很简陋,并且有些乱七八糟的,看样子也没有人用心的去经营过这里。
“苏安邦,我们为什么来找你,你应该知道吧?”唐果开口问。
“我不知道啊,我要是有那未卜先知的能耐,我就不开专车了,直接搬个小马扎,去马路边上一坐,专门给人算命多好!不比开车赚钱来的轻松多了啊!刷一刷嘴皮子就可以了!”苏安邦神色补丁的用调侃的口吻开口回答说,“各位,我这个破家也没有什么可参观的,你们有什么事儿咱们就开门见山,完事儿了我还得抓紧时间出去赚钱呢,不然我吃啥喝啥?总不能喝西北风吧?”
“没有了严玉英的那份收入补贴,你的日子过的恐怕没有以前那么惬意了吧?”秦沧对他笑了笑,“不过这么说起来,估计田静婉的戒指你应该还没有出手吧?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所以只能捧着一只金饭碗要饭?那枚戒指的原价差不多要十万块上下,这个价格比你原本的预期高了多少?”
苏安邦尽管极力的掩饰着,但还是没有掩藏住自己的惊讶,估计他原本真的没有想到过,那枚钻石戒指居然可以值这么多钱,所以一下子太过于意外,表情便把他的内心世界给直接出卖掉,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他的确是拿了那枚戒指的,而那枚戒指在谁的手上意味着什么,便也不言而喻了。
苏安邦并不蠢笨,他自己也明白方才的一瞬间他就已经失态了,这一失态,想要继续搪塞装傻,恐怕也就跟着变得不太可能,既然警察已经堵到了门口,又是戒指,又是严玉英,这就意味着他们是有备而来的,除了已经说出来的事情之外,肯定手头上还掌握有其他的证据。
“嘿嘿嘿,”苏安邦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了几声,“都知道了?”
“差不多,还差一些细节,打算留给你,作为最后争取主动的一点机会。”秦沧冷冷的看着他,语气里不带任何的感**彩。
“哎呀,什么主动不主动的,反正我都被你们堵屋里了,说什么估计也不能算我自首了吧?得!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自己干的事儿,我认栽!之前就是寻思着碰大运呗,要是运气好避过去了,那就算我白捡了后半辈子的一条命,要是躲不过去,那就认呗,我要是不敢认,我就不敢干那事儿了!”苏安邦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不可能再掩饰下去了,于是便一屁股跌坐在狭小客厅里那张脏兮兮的旧沙发上面,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秦沧,“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你先回答回答我,然后我再说我的想法。你们为啥会怀疑到我啊?据我所知,田静婉身边也是一大堆的烂摊子,同学也被她给得罪了,亲戚也被她给的罪过,恨她的人就光我听她说的就好几个呢,为啥你们最后还是会怀疑我?”
“因为你们两个人做贼心虚,欲盖弥彰。”唐果开口回答了苏安邦的这个问题,“我们调查发现,田静婉每次跟你出去偷偷约会的时候,都一定会特意参加一些她根本就不感兴趣参加的聚会,然后再很快的就找借口离开,每次离开都是要辗转换乘出租车之类的,然后才与你碰头,换到你的车上,田静婉还经常自己一个人去连锁酒店,表面看起来是她自己,没有同行的人,实际上你不是开着车早到,就是比她晚到,如果不是宾馆停车场的出入口处拍下来了你车子的照片,就凭你们两个这种隐秘程度,还真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自己做的够隐蔽了呢!”苏安邦遗憾的撇了撇嘴,“这世界上还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
“说吧,为什么要对田静婉下手,”秦沧开口问,说完之后,不等苏安邦回答,先抬手示意了他一下,“不对,你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要杀害严玉英吧,按照时间来推断的话,严玉英应该是死在田静婉前面的,我说的没错吧?”
“嘿嘿,没错,一点儿也没错。”苏安邦笑呵呵的搓了搓自己的下巴,就好像秦沧真的只是在和自己闲聊一样,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也看不出有什么悔恨或者担忧,“我老婆是被我先弄死的,因为她一天到晚闹着要跟我离婚,我这么多年了,打从跟她结婚以后没多久,就一直被他看不起,一天到晚看我这里也不对,那里也不够好,我已经很伤自尊,受够了,我都还硬着头皮忍着跟她一起过日子呢,她竟然敢提出来要跟我离婚,那好啊,既然她想让我活不明白,那我就让她活不下去!所以我就骗她,说我同意跟她离婚了,让她回来拿了证件,我们俩去民政局办手续去,她就回来了,回来之后,我就直接把她一棍子从身后敲昏过去,再拿绳子勒死,勒死以后本来想要装车里拉出去找个水库什么的帮了石头一扔,沉水底下就谁也找不到了,结果不行,没找到机会,没办法,我把她拉出去转了一圈,又原封不动的给拉回来了。”
“那后来你是怎么处理严玉英尸体的?”唐果赶忙问。她的心里面已经有了猜测,只不过这种猜测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果然,苏安邦朝窗外被圈起来的小院子里指了指:“喏,院子里呢,我用了好几袋子水泥把地面重新给抹上的,要不然怕裂缝什么的招苍蝇。”
一旁的小朱闻言,赶忙转身走出大门,到外面去联系局里面派人过来,准备挖掘严玉英的尸体。
“既然你恨严玉英,杀都已经杀了,为什么还要对田静婉下手?她又没和你一起生活?”唐果又问。
苏安邦哼了一声:“我这辈子第一次被人那么伤自尊,不就是因为她么!当初我对她那么好,真心真意的,结果她跟我谈恋爱的时候不嫌我没读过大学,前脚要毕业了,后脚突然嫌弃我没前途没出息了!不管我怎么求她,她理都不理我就把我给甩了,找了一个富二代,去当她的少奶奶!这我心里能不恨?我就是这么一堆一块儿,我就是饿不死就行,没什么太高的追求,就想日子过的舒服就行,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从头到尾都没有骗过谁,什么田静婉,什么严玉英,谁逼着她们非得跟我在一起了?她们想要找那种勤劳肯干的大好青年,从一开始就别来招惹我啊!”
“就因为她们都要离开你,你就把她们都给杀了?田静婉都已经离开你那么多年了,你还一直计划着要怎么杀她?”唐果大吃了一惊。
“哦,那倒不是,”苏安邦一脸不在乎的表情,“我原本就是挺狠田静婉的,但人家是阔太太了,跟我们那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也打不成交道,结果这次居然被我真的很巧的开专车遇到了她,这事儿我没跟你们说谎,确实是我巧合遇到她了,我俩看到对方都挺意外的,之后就又死灰复燃了一下,我呢,原来想着就爽一下就算了,反正就当她之前欠我的,结果她跟喝了点酒,什么都说,说什么她心里喜欢的人其实一直都是我,但是我不能给她过好日子,她不想过穷日子苦日子,所以不能跟我在一起,还说她觉得她老公也不行,没能力,守着一点老本儿就总想过安稳日子,所以她觉得没意思,有点不想跟她老公过了。我听她这么说,就感觉好像看到了严玉英似的,又觉得田静婉这个人,真是把我们男人当成什么了?当初她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把我给甩了,去找了那个富二代,现在又嫌人家不够有钱了,还想要这山望着那山高,我一想,以后她老公搞不好也要变成曾经的我那个样子,那我不如就干脆为民除害算了!”
“所以你就把杀人地点选在了当初你们两个谈恋爱的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唐果对这个问题的答案心里是有数的,所以她相对而言更想知道后一件事,“为什么没有一口气把田静婉勒死?为什么要勒一勒松一松?”
“因为恨她呗!她当初把我甩了的时候,我也不是一下子就心死了,一下子就想开了啊!”苏安邦虽然脸上还是笑嘻嘻的表情,眼神却是冷冰冰的,说出来的话就好像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样,“我也让她尝一尝那种难受的滋味儿,如果不是她当初为了钱,为了过好日子甩了我,我也不会被人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后来凑合着找了严玉英,如果我不找严玉英,就不会这么多年一直被人看不起,被人不当一回事儿!归根结底,这些谁人都是田静婉引起来的,没道理严玉英都得死,她不用死!所有看不起我,嫌弃我的人,都得死!都不配活着!”
说完之后,他又忽然自嘲的笑了笑,撇撇嘴,对秦沧和唐果说:“你看,我就知道你们说什么让我争取主动是拿我当傻小子骗呢!还争取什么主动呢!我弄死田静婉之前就想好了,杀了严玉英,我手头就是有一条人命的人了,从那以后,我横竖都一命抵一命,这功夫谁再惹我,我杀了谁,都算是利息,我还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就算你们一枪毙了我,我也没啥遗憾的了,因为这个世界上瞧不起我,不拿我当回事儿的两个女人,都被我给亲手干掉了,我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