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卫道夫有着不死之身，根本杀不死，两人渐渐力竭。当鬼卫好不容易为朝辞白博得一线生机，那小古板却固执的不肯离开。

　　 凤三就站在两人身边，饶是命悬一线之际，鬼卫仍没敢和朝辞白对视。朝辞白错过了可以离开的最好时机，为此，鬼卫付出了五条尾巴的代价。

　　 九尾天狐，百年修一尾，修至十尾，方能羽化登仙。

　　 鬼卫被断五尾，遭卫道夫斩杀。

　　 临死前，他对朝辞白说：“你快离开。”

　　 小古板抱着他鲜血淋淋的身体，眼睛里没有一滴泪落下，却是一片灰败。她固执的道：“我说过要守着你，不许你再造杀孽，就不会食言。”

　　 鬼卫张了张口，似乎是想唤她的名字，只是最后，他终是没唤出口。

　　 也许，他不知该唤她朝辞白，抑或该唤她凤兮。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喜欢着当年的凤兮，还是如今的朝辞白。

　　 他叹息着吻上朝辞白的唇，小古板怔然不动，宛如石化。

　　 凤三看到，鬼卫将自己的内丹给了她。

　　 他说：“凤三说的没错的，你还真是小古板。我以后，不会再杀生了，你走吧，离开这里。”

　　 鬼卫变成了原型，一只毛发如雪的九尾狐。

　　 只是那漂亮的狐尾处，鲜血刺目。

　　 朝辞白抱着那巨大的白狐脑袋，不理会身遭执刀相向的卫道夫，她布满了鲜血的双手轻抚着白狐的毛发，低声道：“我不信你。”

　　 她说：“我不信妖怪的话，不信……”

　　 她眼角有泪水滑落，凤三下意识伸出手去，那滴泪水却自他指间穿过。

　　 然而，她指间却仿佛残留着那抹温热。

　　 她想，鬼卫果然死了。

　　 朝辞白，又如何了呢？

　　 她看着朝辞白身边的那几个手执大刀的卫道夫，唇上血色全无。

　　 她看着这一切的时候，墨离就在不远处等着她。

　　 邋遢大叔蹲在一旁一语不发，没敢打扰她。

　　 那些影像就像不断的轮回，消失后又重现，次次都是一样，到最后，凤三看得心里一片麻木。

　　 剩下的，全是恨。

　　 墨离道：“别看了。”

　　 “嗯。”凤三朝他走去。

　　 墨离朝她伸出手，她便本能伸出手去，却还没触到那手，身后传来白凤痛苦的乞求着的声音：“阿离，救我！”

　　 凤三猛然转身！

　　 当墨离看到出现在凤三身后的画面时，眼角狠狠一抽：“别看！”

　　 他连语气里都透出难见的慌张，凤三却已经看清楚了身后出现的影像。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出现北邙山的背景。

　　 她隐约听到了墨离声音，但当也再看去，刚才还在身旁的墨离，却不知哪里去了。

　　 而面前，白凤被困在黑雾凝成的囚笼里，似乎极为痛苦。

　　 墨离立于一旁，神情冷漠。

　　 他前方是白凤，后方是当初凤三被盛凌寒虐打的一幕。

　　 看着这一切，凤三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不知道白凤和凤三，你会选择哪一个？”

　　 “凤三撑不过半刻，你可以在这半刻钟里赶回去救她，那么我就当你放弃白凤。或者你可以选择白凤，同样，凤三会被乱刀砍死，阿离，告诉我，你要怎么选择呢？”

　　 流沙的声音很温和，却藏不住那得意与不怀好意。

　　 凤三死死的盯着画面里墨离紧绷着的俊脸，白凤在一旁泣声唤着阿离，她在另一边倍受折磨，墨离望向了当时的凤三。

　　 凤三看到了他的眸子，那眸子里，一片死寂。

　　 然后她听见他说：“我选白凤。”

　　 我选白凤。

　　 凤三盯着那时候的墨离，胸口一阵气血翻滚，一丝鲜血猛地溢出嘴角……

　　 她僵硬的抬手擦去，浑身僵硬的后退半步，腿一软，身形晃了一下，她着急的想扶住什么，周遭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像极了当时，她被铁萦穿身，把墨离当成倚靠，那时她想，墨离会来救她的。

　　 她一直地样期待着。

　　 原来她竟从不知道，她绝望的唤着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把死亡留给了她。

　　 原来，他不只一次，因为白凤，将她弃如弊履。

　　 原来她，到头来，不过是错付了一腔真心。

　　 凤三坐倒在地，面前这一幕，像是不断倒回重来的电影一般，她一遍又一遍的听着墨离说出那句‘我选白凤’。她以为听多了，就该麻木了，可惜，有些话，怎么听都不会麻木。

　　 有些绝望，再动听的情话，都弥补不了。

　　 可是她不懂，既然从一开始就选择了白凤，为什么还要去找她？复活她，只是为了得到那半个灵魂么？

　　 她不愿将墨离想的那样卑鄙，因为这样，只会证明她自己有眼无珠，错信了人。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装作什么也没看到，但是她知道，此时此刻，她不想看到墨离。

　　 嘭！

　　 忽然一声巨响，面前的画面无声坍塌，墨离跌跌撞撞自另一头走来，脸色白如霜雪。

　　 凤三呆滞的望着他。

　　 他问：“你看到了什么？”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可偏偏，他脸上狰狞的可怕。

　　 良久，凤三啊了一声，喃喃重复着他的话：“看到了什么？”

　　 墨离缓缓在她面前蹲下，向来冷静的他抖着后擦去她嘴角的血，语气已经平静下来：“凤三，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tqR1

　　 “看到……”凤三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此时才看清是他，淡淡道：“看到你帅帅的和别人打架。”

　　 墨离呼吸一紧，没再发问。

　　 只是牵起她的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两人无声的走了一段路，凤三忽然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把空间破了。”他说的轻描淡写，如果他的手不那么神经质的颤抖着的话，凤三倒是相信他的话。

　　 不过一会儿，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他的虚弱，她另一只伸出手，覆在那颤抖的手上，明显的感觉到墨离身体一僵。

　　 她道：“黑妹，以后不要再抛弃我了，行吗？”

　　 墨离喉头一紧，良久，久到凤三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轻轻嗯了声。

　　 然后他说：“不会了。”

　　 “再也不会。”

　　 凤三握紧了他的手，心想，她就是这么死性不改。

　　 如果最后，这一切都只是好的飞蛾扑火，那么她……

　　 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