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没这么丑
“酆都大帝没这么难看,”临城第一酒楼里,夏时也和陆北冥面对面临窗而坐,下方搭着戏台,上头正上演着冥王逞斗恶鬼的戏,夏时也看着下方那扮演出来的冥王的角色,直觉辣眼睛,“冥王眼没那么凸,没长胡子……我从未见他身穿这样缭乱的花色。”
陆北冥夹了块肉到她碗里,闻言问道:“那冥王是个什么模样?”
夏时也笑眯眯的盯着他,玩笑似的说:“和你长得差不多。”
陆北冥全当她在戏弄自己,笑而不语,一脸宠溺。
下方上演到恶鬼开始求饶的情节,冥王声如洪钟,一声断喝震响大座四方:“斩!”
楼上楼下一片欢呼叫好之声。
夏时也摇头,说:“冥王逞罚人时是这么个样子,”她轻描淡写的一拂手,目无表情,“斩。”
又说:“世人总以为冥王凶神恶煞,其实多有偏颇,冥王原为天神,一双眼睛一张嘴,并无三头也无六臂,与我等凡人并无两样,平日里不喜说话倒是真,他英明神武黑白分明,为恶者绝不姑息,为善者善待有加。”
她看了眼下方那‘冥王’,扼腕叹息:“我为冥界子民,着实为冥王在人间的形象可惜。”
她抛了颗花生到嘴里,咔吧嚼碎,转头见陆北冥只吃不语,狐疑道,眉眼间显然不悦:“怎么突然生气了?”
陆北冥喝了口茶,“没有。”
“分明是生气了,为何呀?”
待夏时也一连问了几次,陆北冥总算开了金口:“日后莫在我面前多番提及其他男人,我会不喜。”
夏时也:“……”自己的醋也吃?
她相当干脆的点头:“行!”
一名陆家下人匆匆上楼,来到二人面前,一脸着急:“少爷、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夏时也挑眉:“他回来了不是喜事,你为何愁眉苦脸?”
陆北冥给下人倒了杯水,安抚道:“慢慢说。”
那下人一口喝完,小心的看了两人一眼,“少爷夫人,您二位回去一趟便知道了。”
夏时也暗里一算,大凶。
陆北冥已起身,“时也。”
夏时也随同他一起下楼,出门时回头看了戏台上瞠目凶恶的冥王,几个画面刷刷在脑海中闪过……
夜空下她和那凤三对月饮酒,深渊旁她与一人对坐无言,高楼大厦间她走向一个男人,还有那血天群鬼中,她的心上人。
那人回头,五官不明,唤了声:时也。
夏时也脚下一个踉跄,陆北冥眼疾手快将她接住,担忧的问:“身体不舒服?”
夏时也摇头,心不在焉的笑了笑:“没事,可能刚才起太急。”
陆北冥却不放心,一直牵着她的手,小心注意着她的脸色。
很快到了陆府,夏时也将将迈上府前石阶,脚步猛地顿住,望向大门!
陆北冥见她神色有异,立即紧张起来:“怎么了?”
这时,门后走出一人,青色道袍,剑眉朗目,与陆北冥毫无半分相似。
他视线掠过夏时也,对陆北冥道:“大哥。”
……
墨良了酒楼里,一眉与墨良对视良久,后者对于他能一语道破陆北冥身份一事的讶异消失,坦诚道:“道长猜的不错。”
一眉将杯里的酒倾倒在地,稳稳的放好酒杯,抬眸迎向墨良犀利的眸光,笑道:“那么大人入世的目的,是保护主子,还是伤害凡人呢?”
墨良反问:“鬼差怎会伤人?”
一眉笑道:“在下明白了。”他起身欠了欠身,“大人,在你们眼里,陆北冥他是酆都大帝,但在我眼里,他只是与我一同长大的朋友,若有人想伤害他……”
“除了他自己,无人能伤害他,道长忧虑过甚了。”墨良有些粗重的打断他的话,遂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客气的道:“道长担心挚友安危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们鬼差不会干涉人间秩序,陆少爷是谁的转世都不重要,他在人间的生死富贵早有注定,并非我等能左右,昨日出手实属不得已而为之,烦请道长多多包涵。”
这话已是客气之至,墨良也明白,昨天那场雨,并未令一眉受到太大影响,他既能说出陆北冥的身份,其它记忆,迟早会想起。
他此番言论,不仅为昨日之事做了一个解释,更是表明了自己不干涉人间秩序的态度。那么做为一眉来说,只要鬼差不害人夺命,双方可井水不犯河水。
一眉并未深问,他师尊已然提醒过他,天机不可泄露,便是在劝他,适可而止。
心中疑惑得以解开,便拱手告辞。
同来时一样不拖泥带水。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酒楼外的浓雾之中,孟婆的声音才出现:“这道长非比常人,将来恐怕成就不少。”
她的身影随之显形在墨良身旁,瞅了瞅那被泼酒在地的酒水,掩唇轻笑:“历来头一回,有人敢拂你的面子,你倒是不生气。”
“为何要生气,他说的也并不错,他是人间除魔卫道者,我们来到人间,自然要安守本分,这次本来就是我们的错。”墨良拂了拂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昔日眉目间的阴冷早已荡然无存,他提步朝外走,声音里含笑道,“孟姐,十殿这次对咱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但我大哥警告了咱们,夏时也是压制不住了,迟早一切会真相大白,你我不便干涉过多。”
孟婆漂亮的脸蛋上一脸愁容,望着墨良离开,烦恼的叹了口气。
……
而此时正在陆家前厅的夏时也也叹了口气。
坐上是陆父陆母,此时皆是一脸不自然,不敢与她对视。
右下坐着陆北冥他弟,陆北岸。
左下坐着一名老道人,五官清癯,眼神矍铄,落在夏时也身上,如锋似刃。
陆北冥与她并肩而立,双方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自大门口见着陆二少爷之后,他一声大哥唤的是真切诚恳,可面对夏时也时,便是一句毫不客气的‘邪祟’,那模样与原先的一眉道长,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