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千璃开口的那一刻,他既担心又期待,在白千璃说“没什么”的时候,他的心情又是一阵失落,他能感觉到白千璃现在并不像以往那般排斥他,可他也会担心,白千璃是不是一直在配合着他,等哪一天受不了时,就会彻底爆发?tqR1
玄熙从未试过这么踌躇,他亦是第一次去喜欢一个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平静的外表之下,暗藏着波涛,无法用言语表达。
“小姐,段国师在外面等很久了,小姐要是不舒服,奴婢就先让他回去吧?”
就在两人沉默之际,夏竹突然跑进来说道,似是掐好了时间点一般,打破了他们之间尴尬。
“不用,我这就来。”
元始帝早为她设好的欢宴,本来就已是迟到,要再不去,只会让人以为她在找借口而已。
夏竹应过,又匆匆的跑了出去,玄熙看了白千璃一眼,伸手说道:
“杯子给我。”
白千璃眼眉稍垂,乖乖把杯子递过去,玄熙接过杯子就放在桌面上,见白千璃依旧窝在床上不动,不禁笑道:
“不走吗?”
白千璃撇撇嘴:
“把夏竹唤进来,我还没梳妆呢。”
玄熙微微一怔,似乎才发现这个问题,伺候她的宫女只帮她换了衣裳,头发却还是带着一丝水迹,未干透的模样。
他缓身向前,再次伸出手,说道:
“把手给我。”
沉磁的声音,不容抗拒的语气,让白千璃像中了魔怔一般,乖乖的把玉手搭在玄熙的大手上,只见他轻轻一抬,白千璃便顺着他的力道下了床,赤裸的脚丫踩在地毯上,显得特别娇怜。
玄熙将她引至梳妆台前,这梳妆台被布置得堂皇精致,上面摆放各种各样的胭脂水粉,金珠宝钗,可白千璃却是无心观赏,在玄熙牵着她的手那一刻,她便已感觉自己整个脑袋都是晕乎乎的,身体就似不像自己的一般,轻飘飘的不受自己的控制。
拿过被搭在饰架上的白色手巾,还未等白千璃回魂,玄熙就已经开始一下下的仔细的替她擦着头发,动作温柔细腻,让白千璃心脏随着他的节奏一下一下的跳动,既是欣喜,却又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小心翼翼的抬起红瞳,透过铜镜去看他的脸,如柳叶般修长的眼眉之下是一双专注又冷俊的眼瞳,那一抹只对她才流连出来的温柔,让她的心脏更是小鹿乱撞,高挺的鼻梁之下是带着丝丝粉色的薄唇,他的唇角此时正勾着好看弧度,心情似乎很愉悦。
想起在浴房中的那个吻,白千璃的脸蛋便一阵羞红,炽热更甚,想到这里,她亦是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唇角,一抹娇羞映于脸上,竟没有一丝排斥,眼眸微垂,便见他的腰间挂着她送的那枚‘流苏玉环佩’,白千璃唇角的笑容再深两分,只是仔细再看,这玉环佩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方小缺口。
此佩的原玉本就不是上层之品,易碎也是无可奈何,抿了抿唇,不觉说道:
“这玉环佩既然坏了,就别戴了吧?”
说其实,这玉环佩虽然很适合玄熙佩戴,但制作的材料却是廉价,以玄熙的气场,他该佩戴一些上层之品,才衬得起他的身份。
“你送的,我自是要弥足珍惜。”
玄熙没有多话,徐徐道出几字,让白千璃心神荡漾不已。
撅了撅小嘴,羞道:
“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再做一个给你。”
玄熙抚在她头的大手不觉一怔,动作轻微,让白千璃以为是错觉,愣神之际只听玄熙笑道:
“我说过,你可以不用为我做这些。”
白千璃嘟了嘟嘴,刚想说话,却又听玄熙继续说道:
“当然,你若是愿意,我也很高兴,到时候一起佩戴。”
白千璃狠咽了一抹口水:
“我是想让你换一个……”
“好了,别动。”
白千璃还想说什么,却被玄熙温声打断,在闲聊的片刻,他已经帮白千璃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看上去干净利落,刚好符合她这豆蔻的年纪,放下桃花梳,他拿起梳妆台上的银花发饰,轻轻别在她的红发之间,落得更加清丽。
她此时身穿一身银白宫装,锦袍并在她身上晶莹闪闪,正好与这头饰互相响应,生生将她的张扬压下两分,多了几分端庄与沉稳。
“沧承泽送的这枚银花发饰,很适合你。”
玄熙看着铜镜中的白千璃,粉黛未施,却落得出水芙蓉,一双红瞳尤为雀跃明亮,不禁夸赞,毫不吝啬。
白千璃微一咧嘴,听到这话似乎更加愉悦,笑道:
“二哥的眼光自然是好。”
不得不说,这枚发饰真的很适合她,几乎不需要别的发饰点缀,便能将白千璃衬托得绝丽无比。
玄熙又帮白千璃抚平了她身上的褶皱,才牵起她的手沉声说道:
“走吧。”
白千璃抿唇,虽然心下紧张,却没再像以前那般慌张,就如心中的那道防线慢慢被化成了柔水一般,让她期待。
招待白千璃的宴席就设在太德殿内,太德殿是元始帝开设各种宴会的宫殿,设筵宴亦有帝君‘赐食’的说法,在元始国,‘赐食’可以为帝君积累功德,太德殿的名字便是由此得来。
段裔带着白千璃绕过皇宫内苑的不少弯道才到达太德殿门口,一路无话,玄熙与白千璃同行,夏竹则是静静的跟在白千璃身后,然白千璃却觉得奇怪,紫云宫离太德殿虽不远不近,但像段裔这般高官之人,竟一个随从都没有带,这不太符合元始国皇宫的规矩啊!
待白千璃进了太德殿,就看到元始帝已经坐在了高位上,两旁坐着的均是朝堂中的大臣,这一幕,落在白千璃的眼里异常别扭,大臣们看着姗姗来迟的两人,眼神多有不善,她不禁心生警惕。
“臣等来迟,请皇上恕罪。”
段裔二话不说,恭身请罪。
白千璃亦是跟着微微低头,连元始帝都已经出席,想必真的是她拖太久了,没办法,谁让她中途晕了过去,这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元始帝脸色柔和,十二旒冕冠映着他的威严,剑眉一挑,似未追究,抬手便免过:
“段卿去迎接千璃小姐,千璃小姐又是初次入宫,难免会有些不习惯,何罪之有,不过,整个宴席也就等你们两个了,快快入座吧,朕等得都有些饿了。”
此话一落,段裔脸上浮出一丝惶恐:
“是臣的错。”
随之,转身便对白千璃坐了个请的手势:
“千璃小姐,这边请。”
白千璃顺着他的方向望去,在元始帝的右下方,设有两个位子,想必就是她与段裔的座位,她微微点头,亦笑道:
“段师父先请。”
元始帝已下旨颁布她为段裔的弟子,白千璃在此时称他为段师父并无不妥。
段裔微一颌首,先行落座,白千璃这才坐在段裔的下方。
与其他人有所不同,元始帝深知白千璃与玄熙被生死契所绑,所以在白千璃的位子上安放了两张椅子,如此周到,倒是让白千璃有些诧异。
“哼,装模作样!”
元始帝还未下令开始,宴堂内便响了一声不冷不热的嘲讽,这一声不觉将众人的视线吸引,白千璃抬眸寻声而望,便见对面中位处坐有一位约莫五十有余的老官,他此时正抚着花白的胡须,一脸傲然,似乎方才那一声并不是他发出的那般,事不关己。
众人望过后,纷纷低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白千璃红瞳不觉微沉,粗略的环视了一下四周,想必这宴堂里的都是朝堂上的官员,这其中只有白千璃一个人是新来的,那位老官的话是对谁而说,在座的人一想便知,再看元始帝,似乎也没有再发话的意思,见此,白千璃当下就是一笑:
“这位大人是说,皇上在太德殿设宴,显得装模作样?”
那位老官一听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老夫可没有这么说!”
听罢,白千璃笑容更甚,美眸微眨,语气不慌不忙:
“原来是这样啊,大人别见怪,千璃在这里是新人,对某些话题很容易误解,还请大人在发言时,说明白来龙去脉,否然只道只言片语,千璃很难不想歪。”
那位老官似乎没想到白千璃会这么说,被她的话呛得一噎,一时间竟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当下狠咽一抹口水,气得胡子一蹬一蹬。
“哈哈哈!”元始帝突然爽朗大笑,对白千璃说道:“千璃小姐初来乍到,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尽可向众卿请教。”
随之又对方才出言不逊的那位老官笑道:
“司卿,以后千璃小姐就是段国师的弟子,你可不能怠慢了她,有什么事,可要尽力一帮。”
这位被唤作司卿的老官名为司阳,在元始帝眼里,他可是出了名的毒嘴巴,在朝堂上几乎跟每个官员都吵过架,可以说是得罪了不少人,可他竟然在白千璃这些被堵了一口,这便使元始帝心情大好,兴致一下子就被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