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无奈,只得暗暗摇头,说其实,在座的众臣对女子当朝并无太大意见,虽然三国之中只有元始国开了这样的先例,可效果却是显著,他们不得不承认女子为官更能在野心与执行力之间找到平衡点,女子在计划,战略部署上更加稳健,亦不会过于莽撞和冒进,且在团队管理上更具人性化,元始国在这一方面超越了其他两国,取得的成果朝臣有目共睹,司阳这么做,元始帝也不会因为他的一番话作任何改变!
刘靖瑶案桌一拍,力道之重让桌面的佳肴跟着一震,只见她沉怒道:
“入朝为官者论精不论多,且为何入朝为官的女子少,司大人应是最清楚,早期女子大多在家习识女训女红,世家大族的女子均是待字闺中,根本没有跟男子接受同等的教育权利,天平大陆虽以武为尊,可女子一到豆蔻之年就开始出嫁,不仅荒废了修为,还因你们男子三妻四妾,让我们女子沦为窝中之斗,如今皇上圣明,开创先例,我们女子才有机会崭露头角,却想不到如今还有司大人这般思想迂腐的人存在,身为人臣,简直是皇上的耻辱。”
“那是你们这些女人妒心甚强,男人三妻四妾有何不对,女子服侍丈夫就该尽心尽力,需要宽宏大量,后宅一些鸡毛蒜皮的事也能搞得鸡飞狗跳,可见你们女子的见识就是这般短浅!”
司阳丝毫不让,太德殿似乎弥漫着一股火药味,像是随时都会打起来一般。
刘靖瑶仰头一笑,冷哼:
“司大人话已至此,我无话再说,与你辩驳简直是侮辱了我的人格,我本对你还持有三分尊敬,如今我连一分也懒得给你,冥顽不灵,迂腐致极!”
“区区一个弱流女子的尊敬,我司某也不需要!”
司阳一声冷哼,神情傲然无比。
“嘭!”
突然,一声巨响在宴堂间回荡,众臣心脏纷纷一惊,抬眼望去,就见元始帝半目微沉,一瞬不瞬的盯着大殿,方才那一声巨响,则是他的拍案之声。
刚刚司阳与刘靖瑶的争执已经将太德殿的空气降至冰点,在元始国女子当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司阳那一番话不仅激怒了刘靖瑶,亦激怒坐在太德殿内的其他女官。tqR1
司阳站在座位上略微低头,神情毫无悔过,元始帝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德殿内无一人敢作声,似乎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感受到元始帝的视线,司阳的头再低三分,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元始帝的声音沉沉响起:
“司卿,你为文官,执政外交与城内礼节,所以,朕觉得你国法应记得清楚吧?”
司阳老眸微眨,一边揣测着元始帝的意思,一边回道:
“国法乃是元始国的秩序根本,臣谨记!”
“既然这样,你也该知道女子为官的制度吧?”
元始帝的声音继续徐徐响起,听不出喜怒,可语气却泛着冰冷,让在座的人不敢肆意发言。
司阳心下不觉猛然一颤:
“臣,臣只是……”
还未说完,段裔便先一步打断:
“女子入朝为官与男子同等,需经过层层的科考制度,修为考验,能力测试,方可入朝为官,就算是举荐,也需要通过皇上亲自过目,方可提拔,司大人,本国师以为你以前针对施帅不过是野心蓬勃,欲思之进取,可今日这番,本国师不得不对你改观,你是从根本上对女子带有歧义,司大人,这番言论希望你日后莫要再说,能力比你强的女子在元始国比比皆是!”
此话一出,众臣臣服,从某种程度上,国师的话就同等是元始帝的话,有些话,元始帝不便于公然批驳,这种时候,就需要假以国师之口道出。
这话说得司阳拳头一紧,眉头一蹙,有些愤然,却又不敢公然顶撞,便说道:
“元始国国师由一个女子来担任,她何德何能?难道我泱泱大国就没有别的人选,非要选这个相貌奇异的女子来担任不可?臣不服!”
段裔眼眸微微一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白千璃打断:
“说到底,司大人还是不服千璃做这国师弟子罢了。”
“没错,臣就不是服!”
司阳见白千璃说话,底气似又足了几分,昂头冷哼。
白千璃一笑:
“那照司大人的话说,应该由谁来当?”
司阳眉目一沉:
“能者居之!”
白千璃红瞳微凛,这是直接否定了她的能力?
蓦然,坐在白千璃一旁的施凝梦突然一笑:
“本帅倒是想了起来了,若没记错,令郎也参加了招任国师的选拔吧?”
这声一出,众臣一致恍然大悟,司阳的儿子亦是这次的候选人之一,只是刚好在施凝梦那一关落败,怪不得司阳要说是施凝梦帮着白千璃作弊,司阳对自己儿子的期望颇高,不服气也是情有可缘。
“哈哈,那倒是有意思。”施凝梦笑了两声,继续说道:“本帅只唤出了一头契约兽,令郎就已招架不住,本帅又如何让他通关?司大人,你说的能者居之,难不成是在说令郎?”
施凝梦的话说得司阳脸色一黑:
“我儿修为如何,我自是清楚,你以为你三言两语就能骗得了我!”
“身为人臣,本帅没必要骗你。”
“有没有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
施凝梦眉头微蹙,发现根本就跟司阳说不通道理,他一口咬定是她帮白千璃作弊,又一口咬定是她在刁难他的儿子,知道他从心底看不起她们这些女子,纵使心存一口怒气,可也不想再跟他辩驳。
“司大人处处刁难无非就是不希望这国师的位子落到千璃手中,既然司大人不服,千璃可以与令郎单独比试一番。”
白千璃缓缓站起,目光与司阳对峙。
司阳大袖一甩,冷哼:
“跟一介女流比试,简直就是有辱司家门弟!”
白千璃顿时嗤笑:
“司大人是怕了?还是心知令郎比不过我?”
“白千璃,你不过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在这里嚣张什么?你本是圣龙国的人,现在跑到我元始国来,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听司阳如此说,白千璃暗暗叹了口气,这意思是连单独比试都不肯吗?她直喊头疼,跟司阳说一句话要费好大的劲,干脆问道:
“司大人不妨直说,你想干什么?”
她说重比一场,司阳又不愿意,这番大闹,他是想干什么?
“把国师之位让出来,滚回你的圣龙国去!”
此话一落,白千璃倒是先笑了:
“敢问司大人用什么身份让我让出国师弟子之位?有以何名义让我离开元始国?皇上在前,皇上都还没说话,司大人这般,有些僭越了吧?”
“我是实话实说!”
司阳一副正义凛然。
“照司大人的意思,千璃这个位子该由令郎来坐才对?”
白千璃提出质问,然司阳却丝毫没有觉得不妥,还颇有成就的说道:
“我这是举贤不避亲!”
司阳说得理所应当,在座的众臣似早已领略司阳的固执,纷纷沉默不语。
白千璃也觉得跟这种人有理说不通,顽固至极,当下环顾了一下四周,见群臣沉默,心下也不想再说话,看了玄熙一眼,缓缓坐下。
这场宴本来是为了让白千璃作个心理准备才设的宴席,如今被司阳这么一弄,大家都有些不好下台,元始帝也是一脸黑沉,心中不悦,白千璃一开始还想着要如何服众,可眼观宴席,除了这个司阳歧义颇大,并未见其他官员有何意见,既然说不通,她也撒手不管,谁爱理就理去吧,跟司阳这种老顽固说话,只会活生生被气死。
“举贤不避亲?”
太德殿寂静了片刻,便徐徐响起了元始帝那沉稳的声音,眉间平静,看不出喜怒,语气亦是淡然,像是在侃侃而谈,只见他缓缓站起,绕过宴桌走至殿前,负手而站,玄金色的龙袍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平静的神情因十二旒冕冠的珠色显得威严无比,他一一扫过众臣的脸,最后将目光落在司阳身上,一笑:
“司卿,朕有你这等臣子,可谓是,三生有幸!”
白千璃抬眸,眼观元始帝的笑容不达眼底。
司阳略一恭身:
“臣只是想为皇上分忧。”
元始帝缓向走近司阳,脸上依然带笑,缓声说道:
“你不是在为朕分忧,你在是为朕添忧!”
司阳一听这话,心下顿时一提,连忙低头:
“皇上,臣……”
刚想说话,却被元始帝一口堵住:
“国师考验乃是朕与段国师一手策划,经众臣推荐,可直接进入最后三关亦是朕一口承诺,最后一关更是由朕与段国师齐齐把关,可司卿现在却在这里质疑白千璃,司卿,你这同等是在质疑朕啊!”
司阳心脏随着元始帝的话一下下的猛跳,他看到白千璃不过十四之龄,又是一个女子,便打从心底不认同她,让她做国师的弟子,他也绝不同意,气上心头,却没想过这一层,不,或许他知道,但他总觉得元始帝会认同他的观点,让他撤走白千璃国师弟子的位置,可如今,元始帝的一番话,不禁让他连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