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月之限
淡淡的血腥味儿,立刻在她的唇舌尖上泛开,但那男人犹如生了一具不会感觉到疼痛的钢铁之躯,无动于衷,甚至连哼都没哼一下。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用这只被咬破的手,把舒蔻轻而易举的摁倒在床上,尔后,他欺身而下,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在她身上品尝一份不同寻常,新鲜而美味的夜宵……
这时,房门上传来两声不紧不慢的轻叩。
这是助理在提醒他,有人要来了!他只好遗憾的放开舒蔻,走到病房门口。准备推门离开前,回过头,又瞟了眼病房上低头呜咽,却倔强执拗的身影。
“一个月。”他干脆利落的丢下三个字。尔后,也不管舒蔻到底有没有听懂,义无反顾的走出去。
舒茜坐着出租车,风尘仆仆的赶到公司时,天色都已经有点擦黑。
整幢景世大厦就如同沉睡在无人区的雾霭中,除了森冷和安静,还有一股说不出的空旷和寂寥。
原本,看到整个楼层空荡荡的,只除了她自己,许攸恒并没有召来其它的职员时,舒茜心里止不住的一阵窃喜。
但是,当她特意脱下臃肿的外衣,穿着尽显她玲珑曲线的黑色皮裙,落落大方的走进许攸恒的办公室后,她内心的喜悦,顿时荡然无存。
因为,许攸恒不但没有看她一眼,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他还冲舒茜不着痕迹的一扬下巴,示意自己桌边上那一摞厚厚的英文资料,要求舒茜必须在今天之内,把它们全都翻译出来,并整理归类。
“你在电话里不是说,要我处理的是一份哥伦比亚基建公司的文件吗?”舒茜掩住内心的不快,抱起沉甸甸的资料问道。
“哦,那个不急,收假上班后再做不迟。”许攸恒从容不迫的瞟了她一眼,似乎并不为她婀娜的身姿所吸引,低下头,继续不带感情地说,“我现在急需这些,辛苦你了。”
舒茜一听,顿时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可是……
当她走到门后,握住门把时,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坐在褚红色大班台后的许攸恒,仅管有一只胳膊打上了石膏,手背上也缠着层层刺眼的纱布,让他的一举一动都稍显僵硬和笨拙,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卓尔不凡的气质和从容干练的魄力。
舒茜两眼发直,头脑一热,冲口而出,“许先生,其实大家都在背后议论你呢……”
她故意没有把话说完,就等着挑起许攸恒的胃口,反问她一句“大家在议论什么?”
但是,许攸恒让她失望了。
这男人对工作的专注,可以让他做到充耳不闻。
舒茜尴尬地笑了笑,追加了一句,“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大家在好奇什么吗?”
许攸恒全神贯注的表情,证明除了他眼前的文件,他不想知道任何事。
舒茜只好自问自答似的说,“其实,大家都想知道你的胳膊是怎么受伤的,严重吗?我也一直想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痊愈?”
许攸恒依旧专心致志,紧闭的双唇绷出一条沉默的直线。
这让舒茜平生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作进退两难。她傻乎乎的靠在门边,站了好一会儿,许攸恒才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怎么,还有事吗?”
“没,没了。”舒茜难堪的挤出一个笑脸,识趣的走了出去。
这男人什么都好,就是……木讷的接近冷漠。他可以对人彬彬有礼,也可以待人温厚有加,可一旦有人想跨越他的心理距离,他就会马上在自己和对方面前,筑起一道看不见又摸不着的高墙,上面还书写着的四个醒目的大字――请勿窥伺!
呵,舒茜沮丧的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突然想起妹妹在医院里的那句评语。不解风情――这大概是对许攸恒最生动,最形象,也最准确的评价吧!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之后……
当时钟钟面的指针,又慢慢吞吞的转过一圈,当遥远的天际,接连不断的开出漫天旋舞的烟花,舒茜面前近一尺高的文件,终于只剩下了半尺。
她筋疲力尽,看着手上一份纸页都已经有点发黄发脆,轻轻一抖,就会扑簌簌往下直掉的文件,禁不住想笑。
这些,真的都是他许攸恒急需的吗?
因为这一堆文件不但内容繁复、杂乱,几乎涵盖了景世集团涉足的各行各业,而且,有好些都和舒茜手上的文件一样看上去年代久远,就好像是许攸恒随手从压箱的文件柜里翻出来,又刻意拿过来为难她似的。
他干嘛要把自己叫到公司里来,浪费时间,为难自己呢?舒茜为这个荒诞不经的想法,自嘲的摇了摇头。
虽然,她不相信许攸恒是在故意刁难她,但她的肚皮,早就已经饿得前背心贴后背心。
她抬头越过几张办公桌,朝许攸恒的办公室看去。只看到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出来的光线,这证明许攸恒还没有走,大概还和她一样,在埋头工作,奋笔疾书。可这男人,难道就不会觉得饿吗?
舒茜思量片刻,鼓起勇气,走过去,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传出一如以往的“请进”二字。
舒茜只好又敲了两下,这一次还带着几分讨好的味道,高声说道,“许先生,都快十点了。我想出去吃点东西,再回来继续。你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门内,没有人回应,悄无声息的,犹如通往另一个世界。
难道……出了什么事?舒茜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她加大力道,又笃笃笃的接连敲了好几下,“许先生,你……你没事吧!你还在里面,你还好吗?”
门内,还是没有反应。
舒茜一咬牙,捏着门把,用力地一扭,然后抵着肩头冲进去。
空旷的办公室内明明灯火通明,但先前坐在大班台后的许攸恒却消失了,他的办公桌稍显凌乱,电脑没有关机,签字笔没有插回笔筒,就是他浏览过的文件,也平铺在桌上没有合起来。
他去哪儿了?上洗手间,还是因为太累,躲进私人休息室里小憩去了?舒茜疑惑的望向办公室深处那一道道紧闭的房门。
嘟嘟嘟……
突然,一串急促的铃声划破沉寂――是许攸恒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