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记,我是准备和雁凌谈完事情后,再向您汇报这件事情的,但是我没想到要去敬酒。”马英杰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知道你不会想到这一层,惠玲市长都不会想到这一层。她以为有路鑫波省长的靠山,以为有个古庆明在身边,就可以把吴都玩转,那咱们就和他们走着瞧瞧,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罗天运突然发狠地说了一句,但是他没有去看马英杰,马英杰只是从他的声音力度上断定老板在发狠了。这一段,他一直由着李惠玲市长折腾着,任由他们在报纸,在电视上大肆宣扬着林子沟的事情。他倒是想看看,李惠玲如何来操纵新城区的建设,没想到她居然引来了一个外国专家,还真的想与国际同步?这对于罗天运而言,绝对是一个极大的挑战。他对吴都有自己的打算,这种打算之中,没有重新设计新城的计划,再说了,吴都与江南那么近,与国际接轨是江南的事情,不应该是吴都的事情。江南都没有与国际接轨,吴都赶什么热闹呢?这不是乱弹琴吗?
马英杰的心突然安稳多了,只要老板肯发狠,别说李惠玲不是对手,路鑫波省长也未必奈何得了老板,这一点,马英杰是信服老板的。如果不信服他,马英杰也不会重新选择回到罗天运身边来。做朱天佑书记的秘书,也是一件挺不错的事情,至少放眼的是整个江南。现在,马英杰发现留在罗天运身边,足以学会如何去处理更大的事件了。
“书记,我明白了。”马英杰望着罗天运说了一句,罗天运淡然地笑了一下,端起了杯子,品了几口茶,他品得很仔细,好象是为品茶而品一般。
马英杰看着老板,越发感觉老板的迷蒙和看不透。就在这个时候,马英杰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栾小雪,便赶紧按下了接听键,栾小雪的哭声传了过来,马英杰吓了一大跳,赶紧问:“栾小雪,你怎么啦?”
正在喝水的罗天运,也放下了茶杯,盯住了马英杰,马英杰越发紧张,又着急地问了一句:“怎么啦,栾小雪。”
“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啊?”栾小雪的声音很有些撕裂感,马英杰的心猛然地往下沉着,栾小雪知道了吗?冉冰冰听到了他和顾雁凌的谈话?
“到底怎么啦?”马英杰着急起来,罗天运把示意马英杰把手机给他,马英杰便把手机递给了老板。
“怎么啦?慢慢说。”罗天运接过手机后,对着手机很温和地说了一句。
栾小雪没想到会是他,马英杰和他在一起?她哭的声音更大了,她说:“你早知道是不是?你们全骗我是不是?”
罗天运看了一眼马英杰,马英杰赶紧说:“我和雁凌的谈话,冉冰冰听到了,极可能是她说的。”
罗天运便在手机中问了一句:“是冉冰冰告诉你的是不是?”
“是。如果她不告诉你,你们是不是准备一直瞒下去?你们这样做太残忍了,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呢?为什么呢?”栾小雪一边哭,一边质问着罗天运。
“丫头,你听着,不准哭。我和马英杰现在赶过来,你等着我们。”说着,把手机给挂掉了,递给了马英杰。
马英杰不确定地望着罗天运,罗天运说:“你给司机打电话,让他把车子给你,我们现在去省城。”
马英杰便掏出手机给罗天运的司机打了电话,让他把车子开过来,他有事要用车,已经请示过老板的。
“冉冰冰这女人就是一个祸害。”马英杰和司机打完电话后,罗天运突然说了一句,她每次出现都没有什么好事情。
马英杰怕冉冰冰听到了他和顾雁凌的谈话,可由于急着来见罗天运,也没往深处想。现在才知道冉冰冰除了来敬酒,也是有故意来探听消息的。没想到,居然让她听到了栾小雪的事情。这是马英杰的失误,他赶紧给罗天运道歉说:“书记,对不起。我明明知道冉冰冰是这样的女人,可我还是缺少对她的防范,真的对不起。”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下去看看,车子来了没有?车子来了后,给我打电话。”罗天运示意马英杰去拿车子,他需要冷静地处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马英杰走出了罗天运的家,他去了十三陵的路口,给司机打电话说了自己的位置,他不想让司机知道,是老板要用车。
没多久司机把车子停在马英杰面前,马英杰从司机手里接近钥匙说了一声“谢谢”后,开着车绕了一圈后,才把车开到了罗天运楼下,给老板挂了一个电话,罗天运很快下楼,钻进了车子。
马英杰发动车子,向省里的方向开去。在路上,罗天运一句话都没有说,马英杰当然不敢去问,只是很用心地开着车。直到车子停在栾小雪住的医院,罗天运才说:“你上去看看吧。”
马英杰先去了栾小雪的房间,小王在陪着栾小雪,小王一见马英杰,像是遇到救星一样,赶紧说:“马先生终于来了,栾小雪姐姐一直哭。”
“你回家去吧,晚上我照顾栾小雪。”马英杰对着小王说了一句,小王逃也似的离开了栾小雪的房间。
栾小雪一见马英杰来了,又激动起来,质问马英杰:“为什么不让我见孩子最后一面?”
“栾小雪,老板就在车里。我去接他上来,你冷静一下好吗?你这样激动,不利于身体的。”马英杰尽量地安慰着栾小雪。
“我不听,我不听。你们全是骗子。”栾小雪的情绪显然很激动,马英杰不敢走开,就给老板发了一条信息,小王已经离开了,可栾小雪很激动,他不敢走开。
马英杰发完信息,朝着栾小雪的床边靠了靠说:“栾小雪,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是我的意见,是我不让李医生告诉你的。你要恨就恨我吧,我不想让你太难过了。再说了,目前吴都的情形极不利于老板,我担心你受不住这个打击,身体影响太大的话,老板怎么办呢?一听你哭,老板就急着往吴都赶,你不知道吴都最近发生了多少事,不知道老板内心有多少的苦与痛,他的苦与痛远远大于你。所以,栾小雪,你一定要坚强起来,你如果不坚强,老板就没心思工作,就会,就会”马英杰的话还没说完,听到了敲门声,马英杰赶紧跑到外间去开门,罗天运来了,马英杰把老板让了进去,他自己却没有再往里间走。
罗天运走进了里间,还是那种淡紫色的房间,还是给了他一种暗示,难道这就是命?是他罗天运的命?在如此淡雅的房间里,他留不住原本属于自己的女儿?
栾小雪一见罗天运,就想从床上爬起来,罗天运赶紧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反手抱住了栾小雪,让她靠自己的肩膀上。
栾小雪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刚刚马英杰的一席话,让她激动的心情平息了一些,可一见到他,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掉着。
罗天运伸手替栾小雪擦着眼睛处的泪水,极温和地说:“丫头,你要哭就放开哭吧。我对不住你。”
罗天运这么一说,栾小雪真的大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说:“我知道你也很痛苦,我知道你比我更难过。可是,我可以放开哭,你却不能哭,你却还要安慰。”
罗天运一听栾小雪这么说,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说:“傻丫头,我说我是你和孩子的天,可是孩子没了,我还是你的天。”罗天运说着,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扫了满屋子的淡紫色,罗子怡的脸,还有一张模糊难辩的脸全出现在他的大脑里,他的心还是突然被人扯出来一样,痛得颤抖了一下,栾小雪感觉到了,栾小雪突然停止了哭声。
“你很痛很痛,很难过,很难过,是吗?”栾小雪仰起一张泪脸,看着罗天运问。
“嗯。我不是铁人。我的心也是肉长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岳父刚刚下葬,我几乎崩溃了。那个时候,我不能给你打电话,我怕我的崩溃影响了你。不是我狠心不管你,而是我自己没有调整好情绪,我尽管不能做你的天,但我也不能让自己的痛心影响了你。那个时候,我就这么想的。现在,面对你,我还是很心痛,而且也很心疼你,担心你。”罗天运的声音此时显露出无比的苍桑,而他那张熟悉让栾小雪迷恋过的脸,也笼罩着巨大的忧郁。这种苍桑和忧郁在栾小雪眼里,是第一次见到,这种苍桑和忧郁在栾小雪心里再一次搅拌着,甚至把她的五脏六肺全部搅了起来。她发现自己这一刻,那么地心疼着这个男人,如一位小母亲一样心疼着这个男人,这个在她眼里是天,是依靠,是一切的男人。她有了母爱般的心疼感,爱惜感。
“我好心疼你。”栾小雪抱住了罗天运,眼泪却弄了罗天运一脸。
罗天运又是一颤,反过来也紧紧地抱住了栾小雪。但是他没有哭,他不能哭。无论如何,他不能让栾小雪再为他担心,再受更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