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1 好聚好散
这个事情严格说起来,是一段时间以前的埋下的隐患,许慎接诊过一个肿瘤病人,因为治疗中需要用到药物,而进口和国产的一些药物价格不同,疗效也大不相同,通常情况下,医生都会询问病人的经济状况以及是否有相关医保,再据此来选择病人的用药,不然一些进口药物太过昂贵,普通家庭根本无法承受,即使效果更加突出,病人也会选择相对便宜的药物,再说便宜的同样有治疗作用,也不是无用的。
而许慎在询问了病人的经济情况之后,也从病人以及家属的穿着谈吐判断出确实属于能够接受昂贵药物治疗的家庭,便给病人开了国外进口的药物。
病人后续的治疗和恢复都还不错,也已经出院一个星期了,不过出院之后还需要继续服用,但因为病人还没有到回来复查的时候,所以许慎暂时没有关注病人的后续状况,而当此刻许慎得知自己被病人举报故意推荐昂贵药物从中谋取回扣的时候,还当真是从医生涯头一遭。
“许主任,您看这病人都直接投诉到院长那里去了,听说还准备往上面投诉,要是咱们不管这个事情的话……您先来医院一趟吧,病人还在院长办公室呢,这个事情院长也很重视。”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
君祎担心的问:“有多严重?我要不要陪你一起?”虽然君祎也知道自己就算能陪许慎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但好歹能够在许慎遇到麻烦的时候陪在他身边,帮他分担一点也好。
君祎猜得到,如果事情不严重的话,不会让许慎有这样的表情,他很少将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让君祎都不需要去探寻他的情绪,就已经知道许慎的心情很糟糕。
能够让许慎的心情如此糟糕,也算是种本事。
“我不确定到时候情况会有多乱,所以你乖乖等在家里,嗯?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那你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啊。”
“会的。”许慎附身亲了君祎一口,在她唇上辗转厮磨,直到君祎喘不过气了,才放过她。
君祎目送许慎离开,心里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减少,但在许慎工作上遇到麻烦的时候,她所能做到的帮助就是不给他添更多的麻烦,然后在许慎需要自己帮助的时候,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帮忙。
从上一次的经历看来,君祎确实成功了,她在关键时刻,也并非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并非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许慎受到伤害。
不过今天的这个事情……君祎明显感觉到对许慎的不利,那个病人举报许慎的行为,会让许慎有些百口莫辩,除非能够找到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不然病人一口咬定的话……
许慎赶到医院,事情显然又已经传遍了,周围同事看着许慎的目光有些微不同,许慎不在意他们的看法,只想立刻去处理好这次遇到的麻烦。
那些药确实是许慎开的单子,也都有他的签名,没有任何疑问,这一点病人并未说谎,许慎也不可能狡辩。而病人投诉他的点在于许慎违规回扣,许慎当然不可能承认,尤其还给他加了一层同药代勾结的罪名,说他让病患使用的药,全是和药代勾结之后,利润最大的,没有利润的药物,即使有药效,许慎也不会给病人使用。
到了院长办公室,看着那位曾在自己面前感恩戴德的病人,此刻面露狞色的指出他的一条条“罪行”,那模样简直像是要将他除之后快,仿佛许慎与他是不共戴天的仇人。“胡先生,我想这中间说不定有什么误会,您和许医生先沟通一下?”院长当然是要站在许慎这边的,
不过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只能尽量缓和。
“有什么误会?我和我老婆原本以为他给我开的药除了对我药效好,贵点我们也咬牙忍了,可是我后来一查发现,分明有疗效很好也更便宜的,凭什么不给我便宜的,要给我这么贵的?这不是吃回扣是什么?”
许慎双手放在腿背上,背脊挺直:“是有便宜的,但是我也说过,药效虽然不错,副作用也更大,我问过你的意见,这是你和你夫人共同做出的选择。”
“放屁!”胡夫人说,“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问过我们?你说你问过我们,你有什么证据证明?”
“那你们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没有问过?”许慎挑眉反问。
“你……你这是什么歪道理,明明是我们问你,怎么你倒是问起我们来了?!”
胡先生指着许慎质问,“反正你就说那些药是不是你开的?”
许慎点头:“是我。”
“这不就对了?院长你也听到了吧,现在他也承认了给我们开这么贵的药,不是故意坑我们是什么?我们以为你是个好医生,没想到还是个吸血的蚂蟥而已,尽想着怎么从我们这些病人辛辛苦苦挣来的血汗钱里扣出你们吃喝玩乐的钱!”
胡先生说着说着,血压升高,又喘着粗气坐下了,但面容上还满是怨愤。
许慎淡淡道:“这是根据你的家庭条件来制定的治疗方案,你要最有效果的药物治疗,而且不在乎价格,所以我才给你选择了这个进口的……”
“我有钱?我要有钱我还来跟你说什么?我家里条件什么样,你们医院尽管去查!我们就是普通的家庭,哪里能负担得起这么贵的药啊?要不是我家里人给我查了查,我还不知道呢,原来这个有名的许医生就是这样子坑病人的!”
许慎一直冷冷的看着他们,没有多言解释,也未多说一句废话。
直到院长发言:“许医生,你有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我是按着规矩办事,并没有违规,院长,那些回扣我还不稀罕。”
“哼,你不稀罕?你不稀罕还这么做?你就是想赚钱!再说了,来之前我就已经问过,你和几个公司的医药代表都吃过饭吧,敢说你们没有任何勾结?”
许慎掀起眼皮看他:“吃过饭并不代表有勾结,照你那样说,你如果和某位领导吃饭,就是在贿赂领导了?”
“……我说不过你,反正证据我都有,我要投诉,我要你们赔偿我的损失,不然我就要把事情闹大,然后我还要你们的道歉,医院和许慎你的都要,我再考虑原谅你们,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们知道我们这些普通人也不是好惹的!”
“许医生,这个事情,医院不负责任,你和这位患者好好协商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们医院就不负责任了。”院长看似无情的将一切罪过都背到了许慎的身上,而那位胡先生则是继续说:“不可以,什么叫做和你们医院没有关系?他是你们医院的医生,他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代表了你们医院,而且他可是你们医院的招牌之一,现在怎么着,想让我们放过你们医院?休想!”
院长和许慎的目光不经意交错,彼此眼里都意味深长,短短一瞬便看懂了对方目光中包含的深意。
院长继续说:“胡先生,医院并非想要推卸责任,不过这个事情确实和医院无关,您如果非要将责任也推到医院上来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告诉您,我们不会妥协。”
院长的话一说出来,胡先生和胡女士叫嚣的更加厉害了:“什么叫做你们没有办法?我就不信了,你们这么大一个医院,这么点小事情都处理不好?我现在可是一点都不相信你们这些人了,既然你这个院长不处理,那我就把事情闹大,我要告到上面去,总之要让你们医院肯给我道歉就行!”
许慎直到这个时候才缓缓站了起来,轻描淡写的说:“想告,就来告我好了,这个官司我来陪你打。”
院长刚才的话,并非是在推卸责任,还是在将影响减为最小,事情落到许慎一个人的头上,虽然看起来许慎要遇到的麻烦更大了,但是许慎自己来解决这个事情,会有很多办法,医院不会袖手旁观,不过医院如果说了有责任,那就是变相的承认有错,当然不可能如此。
这也算是院长的缓兵之策,但是这位胡先生并不上当,他的机智程度,倒不似他先前所说,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老实巴交的平头百姓。
“打官司就打官司,你以为我怕你啊?这个年头谁家还没有点关系?不就是想打官司吗,奉陪到底!我说过,你们医院,还有你,必须道歉,然后赔偿,不然的话,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胡先生态度坚决,恶狠狠的威胁。
院长继续当和事老:“那胡先生,除了让医院道歉这一个办法,还有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这个事情还可以好好说嘛。”
院长混迹医疗界这么多年,什么样的状况没有见过,所以并没有丝毫乱了阵脚,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和胡先生谈判。
不管是医闹还是医疗事故,很多事情都要他亲自过问,院长这个位置,也不是什么人都有本事坐得稳。
胡先生看起来思考了一会儿后说:“要不然这样,你们医院想不给我道歉也行,只要你们公开宣布,你们要辞掉这个许医生,我就不找你们的医院麻烦,接下来的事情我就只和他一个人谈,如何?”
胡先生的提议,让久经战场的院长都不由的皱了眉。
而许慎则是迷了眼打量胡先生,目光从上到下,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一直到把胡先生所有的细节都观察完毕了,才慢慢收回视线,垂眸沉思。
“胡先生,您可知道许医生从医以来有着怎样的辉煌历程?他作为一个医生,受到了无数病人的爱戴和感谢,如您刚才所说,他不只是我们医院的招牌,还是我们医院最受欢迎的医生,他并没有犯过任何实质性的大错,要让我们辞掉他,我怕是无法答应您的这个请求……”
“没有实质性的大错?你在逗我还是逗你自己?他欺骗了我,吃回扣,难道就不是错了?谁知道他是不是还暗地里做过其他的手脚?什么医德高尚,我看都是花钱买来的名声吧,反正赚了那么多亏心钱,随便用嘛!”医院每年都会发生很多这样的事情,就离A院一条街以外,是某军区医院的附属医院,但也在前两天发生了一件在社会上引起巨大热议的事情,那家医院某个学术带头人,因为阻止黄牛贩卖专家号,被悔恨在心,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被砍了五刀,一排牙齿全部打掉,现在都还处于危险之中。A院一直都在尽力保证医生的安全,所以一旦发生医患之间的矛盾,宁愿赔钱了事。今天许慎遇上的这位无理取闹的病人,在医院看来是无理取闹,但显然,他的说辞放到哪里去都有几分作用,药单是许慎开的,有他的签名,也确实有更便宜的药,所以即使各执一词,最后状况也会稍微对许慎不利。
院长有些苦恼,许慎是他看着长大的,当然清楚许慎不会瞧得起那一点回扣,但是如果没有更好的证据,胡先生非要赖在许慎身上,医院这边也着实没法说理去。
更何况如同胡先生刚才所威胁的,这个“个人”事件,最后很可能变成这个医院都是如此违规操作,到时候对医院的名声损伤很大,尤其今年A院正在评称,到时候被影响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业界顶尖。
“你们到底准备怎么解决?我丑话说到前头,反正我已经联系了媒体,这个事情我也咨询过了,肯定是我占了理,如果你们想让我把事情闹大,那我就走了,反正最后你们还是得乖乖给我道歉。”胡先生那自信满满的样子,还真不像他所说,是老实巴交的人。
院长看向许慎,打算征询他的意见才来处理。许慎则目光淡淡的看着胡先生,对他说:“你想怎么样处理?”
“我现在的想法嘛,你们医院想没有责任很简单。”胡先生狞笑着,“把许慎辞了,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和你们医院当然没有任何关系,我找人算账也只找他一个,而且我听说许医生现在很有名嘛,想来肯定有很多人期待着看许医生出问题是什么样子。”
院长摇头:“不可能,医院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辞掉许慎。”
孰轻孰重,院长不可能分不清楚。
“哼,你们不答应是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胡先生拉起胡女士,“咱们走,我就不信我这个委屈找不到地方诉去!”
许慎眼里阴晴不定,但脸上只是淡漠到极致的表情,他双手插在衣服口袋里,身子转向门口:“那就请吧二位,想做什么都可以,我奉陪你们。”
胡先生用手指着许慎:“很好,你有种。”
“慢走不送。”
许慎等他们走了,对院长说:“这个事情很抱歉,我会尽力将损失减到最小。”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不该看错才是,怎么给他们开了那么贵的药?”
“应该是冲着我来的,您就别管了。”
“冲着你来?”
“今天他们倒是刻意打扮过,但有些细节骗不了人,我会查清楚他们的身份,不过在那之前,我会先辞职。”许慎颔首道,“既然对方有备而来,我待在医院只会连累所有人,等事情解决了,我再回来。”
院长惜才,但也知道许慎的身份背景,注定了有很多事情是无可奈何,不由自主的。
“你要小心,这个事情稍有不慎就会对你产生很大的影响。”院长认真叮嘱。
“你别担心我,我不会有事。”许慎的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但他此刻气息平静,显然不会因此而情绪波动。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到楼下的时候碰见了凌利安,他像是早已等在这儿,眉峰上挑,目光炯炯:“怎么着,又被谁盯上了?”
“我怎么知道?”许慎反问。
“你都不知道,看来事情略为严重?”
许慎淡定的不得了:“再严重都不会很严重。”
“嗯?”
许慎拍拍凌利安的肩膀,一脸轻松:“我给自己放了个假,辛苦你继续坚守岗位了。”
“你辞职了?”
许慎赞赏的看他一眼。
“将计就计。”既然胡先生想让医院辞掉他,那么就干脆辞职好了,看看他们接下来还想做什么?胡先生那边从开始治病,便让许慎落入他们布好的陷阱,但想控制他,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
凌利安嫉妒道:“我看你是早就想休息了,借机辞职,以权谋私。”
“那又如何?”许慎身上的薄风衣掀起一个潇洒弧度,露出他长而结实的双腿,整个人英俊如天神下凡。
“就你心里的这些小九九……”凌利安看着许慎远去的背影,叹口气,谁让他没有想谋私的对象呢,还是老老实实工作吧……君祎本来以为许慎要很久才会回来,她等的忐忑,坐立不安,又不想打电话打扰他,只能尽量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把家里的卫生打扫了一遍,还不忘关心渝悦的状况,然后就听到了门口的动静。
许慎回来还带了些食物,放进冰箱,洗了手,便将君祎圈在了怀里,柔声问她:“都做了些什么?”
君祎一件件细数,才发现许慎离开之后,自己真的一刻都未停下。
“打扫卫生……里里外外都扫了一遍。”
“不是有清洁阿姨?这种事情你就不需要做了。”许慎握着君祎的手,他并不需要君祎为他洗手作羹汤,也不需要君祎保持起家务,只要有她的存在,对许慎来说就很重要了,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便是把最好的东西一起奉献到她面前,让君祎只用享受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把生活里的精力放在自己这个人身上,而不是他以外的附加东西。
再说他也有足够的能力让君祎什么繁琐的事情都不用去考虑,不会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而烦恼,他可以给与她最好的生活。
“没关系啊,反正都不脏,我就是随随便便打扫一下,而且我停下来就会胡思乱想……你怎么样了,事情处理完了吗?”
许慎靠在君祎的肩窝里点头:“暂时处理完了。”
“暂时是什么意思?”
许慎便把事情的过程细细告诉君祎,接着轻笑:“正好可以空下来有时间多陪你。”
君祎拧紧的眉头却并未舒展,虽然许慎说的轻描淡写,但君祎才不会觉得事情真的那么简单,都已经闹到要用暂时辞职的方法了,证明许慎对待这件事情很严肃。
“那位胡先生,是真的生病了吗,会不会是故意的?”
“他的病假不了,不过要么他当时的衣着谈吐通通是装的,要么这次是装的。”许慎眼神泛冷,“总之他的目的是我,暂时离开医院,对医院有好处。”
“既然他们摆明了就是冲着你来,应该就是和你有过节的人,仔细找一找,应该不难?”
“难是不难,但是想要找到对我有利的证据并不简单,因为他手里的证据对我不利,而我暂时没有办法反驳。”即便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但到了正规程序来说,许慎就是做错了。
胡先生一家也可以有很多种理由来陷害许慎,如果不暂时离开医院,只会把事情闹到更加严重的地步。
许慎的做法是非常明智的,现在胡先生要对付,只能冲着他一个人来,想利用医院来威胁他已然不可能了,而且辞职和被辞退的意义当然不同,主动辞职,意味着等这件事情处理结束之后,还会被A院风光的聘请回去,而被辞退,就会成为许慎从医生涯中真正的污点,洗不去。
“那你现在有没有什么办法?”君祎转过身,拧着的眉头才稍微松了一些。
她知道许慎虽然这么说,但肯定早就有一些自己的办法了。
“得先查到他的身份,我要知道他是什么人,再决定之后的办法。”
“好,如果你需要我帮助的话,不要客气。”君祎拍着胸脯,豪气的保证。
许慎低头在她脸颊亲了一口:“我会的。”
许慎开始准手调查胡先生,他所有的疑问都将在调查中逐渐显现。
而渝悦那边,到了周日,尽管她什么都没有想明白,顾执也去找她了,不给她多一秒钟的考虑时间。
渝悦早上没有起床吃饭,虽然母亲特意拼字动手为她熬粥,但渝悦还是没有领情。她暂时不想和他们说话,那种被最亲近的人欺骗的滋味太难受了,难受到渝悦光是想想都觉得心脏抽的疼。
后来房门被关上,渝悦又继续蒙着头睡觉,好像那样就可以什么都不去管,不去在乎了。
至于顾执是怎么样进来的,渝悦根本没去考虑这个问题,他想进来容易得很,就自己家里这些东西,根本拦不住他。
渝悦睁开眼睛,便看见顾执坐在自己床边,表情冷然的看着自己,他大概是一夜未睡,连眼珠子都是红的,像某种凶兽,散发着骇人气息。
但他开口时的语气又温柔体贴:“睡了多久?厨房里煲着汤,还想吃什么,我让厨师给你做。”
他熟稔的口吻,完全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
渝悦抿唇,别过头去,不想和他说话。
“听伯母说你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饭,今早也没吃,这样对身体不好,悦悦,别跟我怄气而不吃饭。”
“我没有因为跟你怄气不吃饭,我只是没有胃口而已。”再说,气都气饱了,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更何况这时候看到顾执,渝悦的心情更加烦躁,尤其想到顾执一定是来逼自己作出选择,渝悦恨不得立马把他赶出去。
“悦悦。”顾执的声音变沉,“你如果不吃饭。”
话没说完,渝悦就翻坐起身来,瞪着他:“你怎么着,是不是要绑着我吃?顾执,你除了会骗我,会强迫我,你还会做什么,你自己说?”
“悦悦,之前的事情,我们好好聊聊,我做错的地方,我向你道歉,怎么样?”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来做什么?”渝悦冷笑,“你觉得你道歉了,你就没有欺骗过我了?”
顾执眼中的执拗很狂热,他说:“我道歉是因为我伤害了你,但我没有对我的做法后悔过。”
“嗬,你顾少爷怎么可能会后悔?你做什么事情不是胸有成竹理所当然的?”渝悦嘲讽似的笑了两声,又说,“是不是我与邹城每一次冲突的时候,你都在现场看着这一切?当成笑话一样?因为你觉得,我不可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渝悦继续讽刺道:“你就是觉得好玩吧,看看怎么把一对恩爱的情侣拆散,好满足你变态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特别快乐?然后等你玩够了,就把我丢开了,再去玩你的下一个游戏?顾执,我告诉你,既然这样,我也不陪你玩这个游戏了,你爱控制谁就控制谁去吧!”
渝悦说完的时候,顾执的眼眶已经赤红的吓人,渝悦口中的“恩爱”一词深深戳中了顾执的心脏,提醒着他,不管他多努力,渝悦都曾经爱过别人,而且有可能到现在都还爱着难以忘怀。这样想着,顾执的一张俩都黑沉沉的,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低声道:“悦悦,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游戏,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游戏的对象。”
“哦,那你没有做过欺骗我的事情?”
这像是个死局,无论怎么绕,最后都会变成顾执洗不去的污点。
顾执紧紧捏着愉悦的肩膀,舍不得对她大声说话:“以前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向你道歉,也保证,以后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对你更好,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来挽回自己的错误,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就给我这个机会,嗯?”
他从未用这般低声下气的语气对别人说话,近乎哀求,渝悦看不到他心里的忐忑与不安,这时候的她显然也不会在乎,顾执的做法让她太失望了,只要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顾执而造成的,便没有办法冷静面对他。
“顾执你听着,我们从开始就是错误,你不应该爱上我,我也不该和你在一起,很多事情都证明我们不合适,就到此为止吧,我原谅你,不去追究你的错误,你也不要再来打扰我,怎么样?”
渝悦觉得自己这番话经过了深思熟虑。
但顾执只是脸色一变,赤红着眼珠,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我不同样,悦悦,我不会和你离开的。”
“你可以做很多事情,除了离开我这一点。”顾执咬牙切齿,迷人的凤眸里满是偏执色彩。
渝悦想要挣开他:“我们这样纠缠下去又有什么用?到最后不也是互相伤害?继续在一起,我也不会忘记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你觉得我会让你好过?”
“我宁愿你折磨我。”顾执的笑容里都弥漫着一顾血腥味,“折磨到死为止。”
但是让他放手,绝不可能。
渝悦看明白了顾执眼中的疯狂,她终于明白自己招惹上了一个不能招惹的人,顾执就像个疯子,他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从没有人能让他改变想法。
“顾执,你这样不是折磨你,而是在折磨我。”渝悦的话像一把刀,尖锐的插进顾执心脏,瞬间鲜血淋漓,“我不敢再和你在一起了,我觉得你很可怕,我只要想到我的枕边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我就恐惧你知道吗?”
顾执再开口时嗓音都沙哑了:“悦悦,我不会,我不想伤害你,无论什么时候。”
“但是你已经伤害我了。”
渝悦怒吼一声,把身边的枕头朝着顾执身上扔过去:“你伤害了我!我为什么还要原谅您?!”
顾执闭了闭眼,一把将渝悦搂进怀里,也不顾她的拼命挣扎,亲吻在她发丝上:“悦悦,对不起。”
渝悦无声流泪,等到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说:“顾执,你放过我吧。”
顾执表情冷峻:“悦悦,除了这个不可以。”
渝悦的眼睛瞥到床头柜上的剪刀,一伸手就拿了起来,她说:“顾执,你不要逼我。”
顾执的余光瞄到渝悦手里动作,立即放开她,抢过了剪刀,呵斥道:“渝悦!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不是看到了吗?”渝悦看着剪刀从自己手里离开,并没有去夺取,她根本没有想过要自杀,不过就是拿来威胁顾执而已,如果顾执会因此放过她当然最好,如果不能,那就只有继续耗下去
顾执双目近乎眦裂,吼声震的渝悦耳朵疼:“你就算再恨我,也不能伤害你自己!”
“但是和你在一起,我就是在伤害自己了,不过一个是心上,一个是身体上的,顾执,你确定要这样伤害我下去?”渝悦悲伤的眼神让顾执心头一痛,他一拳打在了渝悦身后的床上,连床垫都往下塌了几分。
渝悦的话字字诛心,让顾执所有的坚持瞬间溃不成军,但他更无法去想象自己身边没有渝悦的生活会是这样。
“况且,你应该知道我和邹城分手的原因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就不会和他分手,顾执,是你害了我。你觉得我有没有忘记他?没有了以前的那些误会,我还有没有可能和他在一起?”
顾执的脸色都有些灰白了,他沙哑的问:“你还爱他?”
“你说呢?”
“他值得你这么惦记么?这么久了,也都没有喜欢过我一丝一毫?”
顾执仿佛是在抓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喉头滚动,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但渝悦的回答注定要让他失望了,渝悦说:“没有,顾执,我没有爱过你。”
顾执嘴角翘了起来,眼中布满血丝,这样脆弱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会不自觉心疼,但渝悦直接忽视了,她硬着心肠,把头转到一边,冷漠无情的说:“你走吧,顾执,永远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从今往后都没有任何关系,就这么结束吧,好聚好散。”
“你和邹城分开的时候,会这么痛快么?”顾执沉默半晌,忽然问。
渝悦说:“你知道答案,还需要我回答吗?”
在和邹城分手的那些时间里面,渝悦有多么痛苦,顾执当然看得清清楚楚。
“我明白了。”
渝悦听到脚步声远去,房间里很快制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渝悦慢吞吞的从床上爬起来,道阳台上,正好看见顾执的车子离开。
就站在秋天的阳光里打电话给君祎,渝悦等她接起来后,忍不住说:“怎么办啊,君祎,我现在心好痛。”
“我不应该有这些感觉的,但是我,我没有办法做到无动于衷。”
她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当初和邹城分开后是什么感觉了,刚才那些话根本就是拿来欺骗顾执的,狗屁的还惦记邹城,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尽管是因为顾执的欺骗,但当过去的爱情已经消磨完毕,现在的渝悦面对邹城,除了一丝遗憾,再也没有别的感情。
她承认,顾执在这段时间里面,逐渐满满当当的占据了她的心,再也不给她别的位置去放下其他人,可现在刚让顾执在自己心里生了根,又要连根拔起,光是现在想一想,渝悦都感觉到了什么是血肉模糊的疼,她不知道顾执是不是和她感觉一样,但既然要折磨,两个人都一块儿遭受折磨好了,然后总会有一天和当初一样,既然她都忘记了邹城,又哪里不能忘记顾执呢?
如果没有顾执的算计,渝悦也许会和邹城交往到结婚,能够过一辈子也说不定,但现在他们注定了不会在一起,有些感情消失了就不会再回来,渝悦也没有那个心思和力气去挽回什么,再和邹城一起,也回不到当初,消失殆尽的感情重新找回来,也会有残缺的地方,渝悦并不想要那种残缺的美。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要把顾执从自己心里面赶走,又需要多长的时间?渝悦不知道,她觉得顾执太可怕了,偏偏要在她心里留下一根刺,还是让她难以触碰的死结,那时候觉得邹城背叛了自己,彼此之间已经没有爱了,所以能够很快的走出来,再加上顾执出现的时机太好。
现在知道顾执也欺骗了自己,可同时渝悦又知道,他是爱她的,只是用错了方式。
渝悦觉得顾执实在是太残忍了,比邹城还要残忍的多。
------题外话------
虐顾执好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