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牢房里应该只关着一个人才对，不应该出现两个人。”秦辞一脸平静地看着我说。

　　 “那你现在是？”我问。

　　 “我想我应该是鬼吧，大概。”秦辞很轻松地笑着说道。

　　 “所以说，真的不存在长生不老？”我向秦辞确认道。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你。本来我觉得是有长生不老这种事的，因为我可以肯定，我真的就是这么一路活过来的。但是这一次来罗布泊，我才发现我一直活着的原因。还记得太阳墓吗？”秦辞问。

　　 “当然记得！他跟你的长生不老有关系？”我忙问。

　　 “嗯，我被那道光照到的时候，灵魂好像离开了身体，进入了一个类似阴间的时间迷宫的地方，我在那里看到了一些非常古老，非常奇妙的画面。有很多古代人在进行着某种转生的仪式，这个仪式是由死亡开始的，借由龙的力量，让人从一种生命形态转换成另一种生命形态。肉身的死亡意味着精神生命的诞生，意味着永恒。”

　　 “我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你的意思是说，在太阳墓里被龙杀死的人都会变成鬼魂吗？”我问。

　　 “不是鬼魂，是比鬼魂更加高级的生命形式。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我连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总之，我觉得我应该是在无意之间借用了火麒麟的力量，完全成了这个古老的转生仪式。我以为我没有死，但其实我早已经在那次抄家的时候死在照壁那里了，活下来的并不是我的肉身，而是我的灵魂。”

　　 “那……那这个人是？”我回头指着角落里坐着的那个皮包骨的男人问。

　　 “他应该就是我的肉身吧，一个没有灵魂的驱壳。我完全不记得我是从哪得到这个驱壳的，可能是我在游走阴间的时候，从时间迷宫里面遇到了某个迷失在里面的行尸走肉。”

　　 “就像我二叔那样？”我问。

　　 “对，如果你二叔一直停留在阴间，他就会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我想，我应该是在无意之中控制了这个人的驱壳，而且这个过程还是不断重复的，就像借尸还魂一样。”

　　 “不对啊，如果是借尸还魂，那为什么你的模样没变成他的样子，还是你自己的脸？”我质疑道。

　　 “这个问题我也回答不出来，也许这就是所谓“神的力量”吧？”秦辞摊了摊手笑着说。

　　 “你倒是真轻松，都现在这情况了还能笑得出来。”我“佩服”道。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人就应该时刻保持乐观，凡事都往好的方面想嘛，年纪轻轻就整天皱着眉头，心态会变老的。”秦辞一边劝着我，一边走到角落里蜷缩着的皮包骨跟前，做了一个让我十分惊讶的动作。

　　 他转了个身，屁股对着那皮包骨的脑袋，用力地向下坐。我知道，他可能是打算再让灵魂回到皮包骨的身上，但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会让人联想到，他是打算用菊花把那皮包骨给“吞”了。

　　 我之所以会有这种联想，是因为秦辞明显没办法回到那个身体里了，他连续用力坐了好几次，但始终没有成功，那皮包骨的身体好像在排斥着秦辞。

　　 我在一旁看了一会，干脆走到秦辞跟前，伸手指着拽了一下秦辞的胳膊。

　　 我的手成功抓到了他的手腕，那触感非常真实。随后我又来到那皮包骨跟前，伸手试着去触碰皮包骨，而古怪的是，我的手竟从皮包骨的身体上穿了过去！

　　 这情况让我倍感惊讶，同愣住的人还有秦辞。

　　 秦辞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手会从他的身上穿过去？他应该是肉身，是实体才对啊！”秦辞惊诧地问。

　　 “等等，你之前说，被关在这里的只有一个人，对吧？”我问。

　　 “对，就只有我。”秦辞点头道。

　　 “那我问你，刚刚在我进来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我再问。

　　 “就在那，那边的小门后面。”秦辞回身朝着牢房靠近铁门那边的墙角指了一下。

　　 在他的提示下，我这才发现，这牢房里面竟然还有一个小门。我赶紧起身跑到门口，推开门看了一下，原来这是个空间非常狭小的卫生间。

　　 “你过来一下，站在卫生间这！”我招呼秦辞过来。

　　 秦辞紧走几步来到卫生间的门口，而我则来到了监牢的大门。站在大门这里，卫生间的方向完全是一片漆黑，如果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发现那里有人，反倒是皮包骨所在的角落，因为对着大门上的小窗，反而模模糊糊能看到些轮廓。

　　 看到这情况，我基本已经明白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真正的行尸走肉不是那个皮包骨，是你！你这辈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还以为你就是秦辞，实际上，真正的秦辞就是墙角那个皮包骨头的鬼魂！”我判断道。

　　 “这……这应该不可能吧？”秦辞一边摇头一边笑着说道，但他脸上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却比刚才僵硬了许多。

　　 “如果不是这样，那你怎么解释我的手能碰到你，但是碰不到他。如果你觉得你自己是鬼，那好，现在你就消失一下，或者穿隔墙给我看看，鬼魂应该能做到这一点吧？”我道。

　　 “穿墙这种事，就算是鬼魂也未必不用学就会吧！”秦辞明显在拒绝，而且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之前的他了，期初那种沉着淡定的感觉全没了，现在的他怎么看怎么像个慌了神的小年轻。

　　 我没有继续在“穿墙术”上纠结，而是用力敲了几下门，喊外面的守卫过来。

　　 很快，有佣兵过来开门了。

　　 但我没有出去，而是让佣兵进到屋子里，并指着秦辞向佣兵问道：“你之前关在这屋子里的是他，还是墙角那个皮包骨？”

　　 那佣兵皱着眉朝着墙角看了眼，然后一脸茫然地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屋里不就一个人吗，就是他啊。”

　　 他指着秦辞说道，而在墙角里的那个皮包骨似乎他根本没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