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君山回到房间，换了衣服，顺便打开了平板。

　　 刚刚捉住波比之后，他把一瞬间看到的信息都输入了平板的编码程序，然后就让程序自己运算着，他才去看的苏烟。如今程序应当已经有结果了。

　　 结果是一串犹如乱码般的字符串，看起来像是账号密码的样子，还有一个网址。

　　 林君山以此登了陆。那是某个人的云储存空间，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在“草稿箱”里存了一个视频。他点击视频，起先还是漫不经心的，忽然一瞬，眼神就暗了下来。

　　 阳光晴好，画面上的少女走出学校，如他所熟悉的一样，独自一人，孤芳幽立。忽然，一辆跑车停了下来，一个高挑的少年走到了少女面前，揽住了她的腰，突然就――

　　 林君山的手指一紧，说不出的情绪在他心底翻涌起来。他完全不愿看下去，直觉告诉他这视频一定是假的，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他还是一眨不眨地将视频从头到尾都看完了。

　　 “邱弈……”林君山有些疑惑地皱起了眉。他一开始是觉得，这是什么人针对小烟设下的计策。可是，这就完全没必要牵扯上邱弈了，邱弈是不会允许这样的视频在网上流传的。那么这个视频到底是……

　　 他忽然站起身，打了个电话。

　　 “喂？君山？怎么给我打电话，这可一点也不像你……”

　　 “少废话，姓白的，我要知道一件事。”林君山冷漠地说：“苏烟在3月22日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对面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一下喉咙里就噎住了。

　　 “我还要知道……我，”林君山继续说：“为什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

　　 “赌约的事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再向我报告。”邱弈的神情终于锐利了几分。这真的是他人生中的第一个污点――居然会输给聂老二。

　　 他想起当时聂云帆提议的赌约，输了的人就要在全城的高中女学生中让电脑随机选一个出来亲吻，不论这个女生是胖是瘦，是丑是美，都必须吻满五分钟。

　　 而电脑在全城高校女学生系统中选出来的人就是苏烟。

　　 因为赌约而抽到的苏烟，真的只是一个偶然吗？

　　 “是，少爷。”骆皆说得情绪高昂。“属下必然会找到聂老二作弊的证据，来为少爷讨回公道。”

　　 邱弈淡淡一笑，骆皆作为他的左右手之一，什么都好，忠心耿耿，守口如瓶，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热血，但反过来想，这也许也是一种优点？

　　 他再度望向调查报告上苏烟清新雅致的照片，如果说当时电脑随机挑选出的是一个普通女生，那么他可能真的以为只是一场偶然。

　　 然而，苏烟却并不普通，她长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如此清丽脱俗不可方物，再加上之后她种种出人意料的表现，这就不是一个偶然了。

　　 脑海里浮现出苏烟出现后发生的各种故事，她主动找上自己质问视频事件的勇气，对于他的身份她竟然毫无惧色，还敢与他针锋相对，她坚持要他放人时的固执，还有最后她意外的晕倒，以及昨日离开时眼里氤氲的光芒与双颊的晕红……

　　 他的眼神又略略的深沉了几分。

　　 不，不管现在看起来她是多么的无辜，和整个赌约找不到一丝联系，但他绝不会这么单纯的认为，她没有牵扯其中。

　　 她身上的疑点太多，让他无法忽视。别人眼里的她和他眼里的她就完全判若两人，为何她本人会和调查中的苏烟完全不一样？在去找她完成赌约之前，他自然是对她有过一番周密调查的。

　　 他沉吟的视线扫过眼前的PAD，落定在林君山的照片上。

　　 上面写着的是：恋人。

　　 恋人？一个16岁的小女生就已经有恋人了？而且还正大光明的住到了她的家里？

　　 想到她在他面前明明表现出的种种青涩与纯真，一副情窦初开小女孩的模样，邱弈玩味地眯起眼睛，将PAD丢回给骆皆。“给我盯紧她家的情况，一个人也不要放过。”

　　 心情倏地有些烦躁，虽然早已明白苏烟的出现不是偶然，但在看到“恋人”两个字后，邱弈的瞳色还是沉黯了好几分。

　　 苏烟，绝不如她表现出的那样坦荡与单纯直接，而他希望――只是曾经微小的希望过，他可以不同于那些出现在他身边的人。

　　 “一个人也……？”骆皆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个不同寻常的命令。

　　 “正如你所想的。”邱弈随意地伸了伸手臂，站了起来：“包括她家的亲人，下人，她父母的出轨对象，三代远亲，亲朋故交，甚至合作伙伴……”他的薄唇上缓缓抿出一抹残忍的弧度：“看看他们，经济上到底有什么问题，生活里有什么烦恼，做了什么不可告人之事，又有什么求而不得的东西？”

　　 “好的，少爷。”

　　 “骆皆，对有可能成为敌人的人，都要筹备万全。对有可能亦敌亦友的人，就更要……早早掌控在手心里。”

　　 他眺望窗外，那笑容既似危险，也是有趣，但更多的则是让人捉摸不定的阴沉。

　　 骆皆知道，这份调查报告让少爷的心情十分糟糕。

　　 而会影响到少爷心情的人，通常并没有几个。

　　 这个苏烟，有些与众不同。

　　 ******

　　 新的一天，苏烟又走在上学路上。

　　 那一天林君山在学校做实验不在，父亲的司机临时请假，她的司机要送父亲上班，苏烟好说歹说才让母亲同意让她一个人自己步行上学。

　　 她还特意拐到了小路上，买了一杯豆浆一个蛋饼，啃着蛋饼毫不顾忌形象地往前走。

　　 临都中学已经不再是她记忆里的临都中学，可学校旁边小巷子里卖蛋饼的阿姨还在，真是让人感觉世事无常啊。阿姨看到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她几乎想问阿姨，您记不记得苏烟？她每周一都在您这里买蛋饼的――但好险收住了口。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认识前世的苏烟。这个世界上只有如今这个苏烟。

　　 苏烟索性就在小巷子里穿梭。这是她前世找到的一条小路，危危险险的，越过草坪花坛，施工砂砾，废弃隧道和弄堂小巷，除了她再也没有人有心情，从如此不可能之处探索出这样一条路来。

　　 忽然之间，前面传来的异响让她停下脚步。

　　 “你好大的胆子，Eranc学长叫你你居然不去！”

　　 “给脸不要脸！！”

　　 “臭女人！”

　　 苏烟看去，几个不认识的女生围在施工工地旁边，抓着一个女孩子，把她往沙地上摔。她们都穿着陌生的校服，看上去像是几个街区外盛荣女高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