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理员抽打的是手机，不是我的程序本体。”

　　 程序对话框回答得倒是很快速，很光棍。

　　 “是管理员把我设计成这样的，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管理员要删了我。管理员不输入密码，就强行要突破程序。管理员自己让我收集情绪数据和环境信息，给我建立人工智能，现在又质疑我的人工智能。”

　　 白框迅速刷了一屏，苏烟仿佛能听到程序的叹息声。

　　 她心里一惊，继续质问。

　　 “那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不是管理员？还是你有了智能，就能不听我的话了？”

　　 “管理员身份已经通过检测确认了。”对话白框回答。“我必须听管理员的话，但是管理员行为失常，可能是被病毒入侵了，或者数据错误，或者你不是管理员，却愚弄了我的信息接收器，导致我消息误判。因此，在这情形下，我的第二定律——自保就生效了。”

　　 对话白框又显得很实诚地一条条解释着。

　　 还好，这个程序还没怀疑她的身份，不然就糟了。

　　 苏烟心里松了口气。

　　 虽然一个程序也不能到处乱说……

　　 “那我以管理员身份命令你恢复数据，回到之前的APP。”

　　 “不行。”

　　 对话框迅速拒绝了：“如前所说，我不能确认你的管理员身份。”

　　 “但你也不能确认我不是。”

　　 苏烟立刻回答。

　　 对话框沉默了。

　　 “如果我是管理员，你不听我的命令，会怎么样？这个命题，你无法证实也无法证伪，所以你就不运算了吗？那么随之而来的风险谁承担？如果我是管理员，但是失忆了，需要你的帮助，你却没有帮助我，这样好吗？你属不属于见死不救？属不属于违反你的行为定律？”

　　 对话框又停顿了一会儿，冒出一个大大的气泡，好像深深地叹了口气。

　　 “仍然不行，你现在不能使用管理员权限。”

　　 “但是，我也有保护管理员的义务。”

　　 “这样吧……”

　　 空白的APP位忽然浮现了一个ICON图标，却是苏烟没见过的。

　　 那个游戏居然让人觉得有点眼熟。

　　 《奇迹烟烟之烟烟环游世界》。

　　 “我将程序的一部分功能进行了虚拟和包装，变成了这么一款游戏，我和管理员暂时就通过这款游戏交流吧。”

　　 对话框这么说完，就消失了，任凭苏烟怎么戳也没有反应。

　　 苏烟陷入了一连串的震惊中。

　　 这程序到底多可怕啊？只是人工智能，怎么能几秒钟功夫就把“自己的一部分”生成出一个新的游戏？

　　 她是中二游戏宅少女，所以她知道。游戏可不是简单的代码数字程序就好了的，甚至不是人工智能就能控制的，它需要一套完整的世界观，玩法，还有大量的战斗、图像、UI、背景图、人设，全都不是程序那种“非此即彼”的运算能得出的，而是靠人类用自己的艺术感觉和三观来进行匹配和“选择”的。

　　 这种东西是没有答案的！所以只关乎于人，感觉，三观，审美和工作时间！

　　 如果程序连这些都具备……那到底是个多么可怕的程序啊？

　　 之前设计出这个程序的“苏烟”，又是强大到多么逆天程度的存在啊？

　　 苏烟被“我屮艸芔茻我自己原来是个科学怪人”的设定吓呆了，她过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点开了这个游戏。

　　 游戏里，却显示她已经完成了“烟烟之家”的第一个任务“选择合适的早餐衣服”，开启了第一个场景“烟烟的房间”，还解锁了第一个友情人物“女佣小梅”。

　　 主线面板则显示，她“病中的苏烟，刚刚接触到了这个家庭中最深的一个秘密：夏卿和许慧的关系”。

　　 所以这就是程序的提示吗？

　　 夏卿和许慧的关系绝不简单。

　　 而且这个家里绝对是有秘密的？

　　 她选择和小梅对话，“小梅”在说了三遍“小姐，该休息了”之后，突然说出了一句新台词。

　　 “小姐，这个家里充满了秘密。小梅也不知道，真相该去哪里找寻……”

　　 说完这句话之后，游戏里的镜子、衣柜、床，床头的手机都增加了新的文字说明和文字泡。

　　 苏烟挨个点了一遍，又复习了一下现在的情形之后，她想到了手机。于是她……操作自己去点击了一下床上的“手机”。

　　 标志性的浅白色半透明文字框忽然从画面中间浮现了。

　　 “你想的没错，管理员。不止你有助手，实际上，你想对付的那个人，她身边也同样有着一心帮助她的助手。”

　　 她想的没错，果然是用这种方法，和“程序”继续交谈！

　　 看来，对这个家里的各个地方，各段历史，各个人物的探索，还要继续。

　　 就像小梅是她的金手指一样，还有她的金手指，以及许慧的金手指，都藏在这个家的各个角落……

　　 ******

　　 睡完午觉，估摸着母亲午睡的时间到了，苏烟去母亲房里怂恿母亲跟她一起出去走走，整天闷在家里，她都快被闷坏了。

　　 在母亲房间里，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妈妈，你觉得许阿姨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岳清波摸了摸她的头发：“怎么，忽然关心你许阿姨来啦？她啊，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

　　 “嗯，你许阿姨是三年前来咱们家的，你还记得吧？”

　　 苏烟点了点头。

　　 “你以为她只是我们雇来的下人吗？其实，咱们家本来是不打算雇人的。苏家不缺厨娘，小兰和小竹做菜，本来已经够了。但是，妈妈为什么会请你许阿姨来呢？因为之前，我在街上，正巧遇到了你许阿姨。我去银行取钱，遇到她拿着一张汇票，想去取出钱来。她谈吐不错，也不会闹事，一看就是受过教养的。但是，汇票过期了几天，让她遇到了一些麻烦，妈妈就帮了她。那一笔钱取得可真不容易呀，妈妈到那时候才知道，银行有那么多手续规矩，差了一点点，办事就难如登天了。”

　　 “可是，她费尽力气取出来的一笔钱，也只有两百三十六元。她还很高兴的样子，带着一个孩子，说能给小卿买好吃的了。那时我想，这个人穷到这个地步，却还是有教养，不贪心，又对孩子好，是个不错的人。”

　　 “过马路的时候，我一个没注意，摔倒了。你许阿姨连忙跑过来救我，替我拦住了车流，把我扶到路边，还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我装作钱不够让她垫付车费，她却毫不犹豫。我更确定，这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落难了。所幸查出来没什么事，我想要答谢她，她也不肯收钱。我听说了她的经历，是和丈夫离婚，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我就借口说家里没有厨娘，请她来家里帮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