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也发觉了吧？”苏烟凝视着他，以破釜沉舟的气势，砸断自己的后路，不顾一切地说：“我不像以前那么聪明，那么温柔了。其实有时候你说的话我也接不上，我对你也不够好，所以……”

　　 “等一等！”林君山忙说，说得太快以至于声音里流露出一丝哀求。“我先想一想……”

　　 “不行，我现在一定要说清楚，君山，我已经……”

　　 林君山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

　　 苏烟一愣，满腹言语涌动到喉咙，明明想说的，却忽然像是消失了，让她一个字的声音都发布出来。

　　 夜色如麻，林君山的心亦乱如麻。他僵直片刻，轻轻抬手，抚摸苏烟的长发。

　　 苏烟有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绸缎一样，散落一地，摸起来是冰凉的。林君山顺着她的发根抚摸到发尾，轻轻拽在手里。苏烟与他不知何时，已经隔开了一段距离。他凝视着她，而她看着地板，他们之间只剩下这缕头发还相连一处。

　　 冰凉的丝线在他手心里轻轻骚动，就像是他们纠缠不清的关系。

　　 “我……只问你几个问题。”

　　 林君山缓缓地说。

　　 他握住苏烟发梢的手心，忽然发出光芒。不知名的力量在房间里蔓延，苏烟如被魔法蛊惑一般，在夜里向他抬起头来，顺从地凝视着他。

　　 “你变了吗？”

　　 苏烟像是一个精致漂亮的木偶，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之前。”

　　 “你还是苏烟吗？”林君山的手无意识地收紧。

　　 她点点头。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烟呆呆地看着他：“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大概……可能算是……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林君山点了点头。失忆，这个说法，就和他之前隐隐生出的一个猜测不谋而合。

　　 所以，才会不记得和他的往事，甚至不认识他是她的男朋友，连雪绒甘露茶都不记得了……

　　 可是为什么偏偏忘了我呢？

　　 林君山的心如被蚂蚁咬噬般疼痛。

　　 “最后一个问题。”林君山问：“你爱我吗？”

　　 苏烟张开嘴，无声地要说什么。林君山忽然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还是算了，我换个问题。你现在爱的人是谁？”

　　 苏烟静默半晌，说了一句话。她的眼神分明清澈，全是坦诚。

　　 她的眼睛里，有对他的关切、依赖、敬慕、信任，却唯独没有爱情。

　　 可是他怎么直到今天，才看清楚。

　　 林君山点了点头，松开了手。头发从他手里滑脱的一刻，魔法忽然消失了。电灯一下子亮了起来，苏烟也猛地回过神来。

　　 “哎？我刚才在说些什么……对不起，我说的太过分了！君山，你快起来，地上冷，你还在发烧……”

　　 林君山冲她笑了笑，起身回到床上，对她说：“没关系，说清楚反而好些。”

　　 “可是……”

　　 “你不要担心了。”林君山眼神已经恢复平静，微笑也很和煦：“我明天就会好的。”

　　 ******

　　 苏烟回到房间。

　　 她有点担心林君山，林君山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但她总觉得，分开的时候，林君山的眼神充满痛苦……

　　 “我不该说那么清楚的吧。”苏烟抱着自己，在床上自责：“我真像是昏了头了，刚刚是怎么了？他一问，我就把什么真心话都说出来了……”

　　 她抱着自己，在床上滚动了一会儿，又停下来，心想：“可是，我本来也打算说清楚的。这样也好，君山也不用再误会了……”

　　 “我虽然……没说要分手，也没有说不喜欢他，但他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明白了就不会再为我痛苦了吧……”苏烟撑着下巴发呆：“我也不用再自责了……”

　　 手机就丢在一边，苏烟解开屏幕锁，看了一眼TSJ的界面。没有新消息，她就没点开，呼了一口气。心里又有点轻松，又有点辛酸，复杂得很。

　　 明天上课又要见到他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只要是男人，她都觉得好麻烦，好心累哦。

　　 林君山真的会好吗……

　　 ******

　　 当夜。

　　 不出任务、不做实验、不带晚自习的夜晚，白郢一如既往地花天酒地。从酒吧泡完妹子，他醉醺醺地回到家里。轮番接受了妈妈、大姐、小妹和家里女佣的训斥唠叨之后，他把自己整个剥光，扔进了充满热水和泡泡的浴缸里。

　　 “暖烘烘的……香喷喷的……”白郢陶醉地放空了一会儿，开始无聊地拍水：“啊……就像今晚那个大胸妹抱起来的感觉一样……”

　　 白郢一脸神往地露出色眯眯的笑容：“真想和她一起洗鸳鸯浴啊……”

　　 嘟噜噜嘟噜噜，电话铃声响起。门口有人敲门：“二哥你手机响了。”

　　 “哦，拿进来呗门没锁。”白郢随口说。

　　 门外，他的妹妹白芍尖叫一声。

　　 “变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说着，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手机划着弧线被扔了进来。白郢手忙脚乱，在手机入水前接住，嗤笑了一声。

　　 “什么我想让你看什么，想太多了吧蠢芍！”

　　 白郢吐槽完，接起电话。

　　 “喂，白郢。你有什么好方法，能让人暂且忘却烦恼的？”

　　 对面是一个他意想不到的声音，鼻音粗重，中气不足，而且情绪远不如平时沉稳。

　　 “啊？林君山你怎么了？”

　　 “心情不好。”

　　 “不是这回事吧，你这是生病了吧？说起消除烦恼啊，不外乎喝酒、打架、泡妹子了，我看也就喝酒比较合适，不过你这状态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吧？你真的没喝过酒？”

　　 “我也不知道……”林君山迷茫地说：“要不我们现在去杀几头怪物吧，你开飞行器，我们现在就去X星系！”

　　 “……”白郢无奈，确定这个朋友今晚神志并不在线，而且受了沉重的打击。

　　 “你听好，我只说一遍……”白郢报了一连串的酒吧名字，最后威胁：“我马上就过去，你千万不要乱来！”

　　 他随便裹了个浴巾就冲出浴室，沿途惊起了一家子姐姐妹妹的尖叫。

　　 ******

　　 “夏卿，你明天来学校吗？”夜晚，夏卿收到了一条来自新朋友唐见笙的短信。

　　 他奇怪地翻了个身，回复：“我来。怎么了？”

　　 “我明天有事找你。说好了，你不许不来！”唐见笙回的短信很凶狠。

　　 夏卿觉得这话奇怪，不想回复，放下手机，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