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英武挑眉看向她,满眼都是桀骜和不逊,一丝温暖的神色也无,霎时间就如一记重重的耳光,打在了孙淑萍的脸上。
一瞬间,她的脸上就涨得通红,所有的血色都涌到了头顶。
“嗡!”
人群中,也猛然爆发出了激烈的争论声。
“啧,人家胖子不承认呢!”
“胖子说得好,没的让她胡乱攀扯!”
“嘿嘿,人家小两口的事你们插什么嘴?陈主任也是够闲的,竟带着人找上了门,我还以为多大事呢!为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情,来大闹一通,当真是掉份掉的让人害臊!”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评价,孙淑萍脸都涨红得压抑不下去,整片嘴唇哆嗦得说不出话来。
她气急得狠狠挖了庞英武一眼,一瞬间怒急攻心竟是倒头晕了过去,惹起了周围人的一片惊吓。
虽然她没了声息,但是陈主任满面怒容的样子,更是让人连连咋舌。
陈主任怒声质问道:“瞧瞧你们的学生素质,敢做不敢当,还算是个男人吗?”
“哟,我算不算是个男人难不成还得让你看看?”庞英武昂声挑衅道,立刻就引来了一片喝彩之声。
霎时间,陈主任的眉头更紧,险些能夹死苍蝇,他厌恶至极地瞪着庞英武道:“满口的污言秽语,只会嘴上逞英雄,算的了什么?当我堂堂学校数千人的目光都是瞎得吗?昨日的事情,你认与不认,都是赫赫在目!”
眼见他一口咬死,由不得自己辩驳,庞英武顿时急了。他不怕学校找他麻烦,偏偏担心被家里知晓此事。
他爸平日里就最是瞧不起他们这些狐朋狗友,打着家里的旗号胡作非为。要是被他爸知道他去对门大学大闹了一通,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一想到这里,庞英武就不由一股寒意侵上了后脊梁,强自硬挺着口气道:“这不过是你的一派之词,寻个由头向我们学校发难!何须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转眼间,他就将自己身上的事情轻轻揭开不提,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陈主任的来意。
“陈主任,你说是吗?”
立时,陈主任的脸上一片铁青。他横目扫视周围,只见只有自己身后带来的几人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其他人俱是冷眼相待。
这让他的心里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悔意,发现自己今日竟然失算,带少了人,导致自己这边的气势落了一大截。
看起来,倒是自己这边落了下乘!
陈主任拧着眉头,刚欲转身让一个学生回去叫人,却没想到一声高声吼叫就传入耳中。
“糟了,他们的人堵在后门了!”
“什么?!”
“这不是打马虎眼吗!”
“快过去,快快快!”
一瞬间,围在一起的人群就乌压压地跑没了踪影。唯有几位老师还留在原地,神情复杂地望着他。“陈主任,你这当真是好算计。”
说完这句话,便对他没了好颜色,径直转身匆匆离去。
却不知陈主任也是心下怄火得厉害,不知道是谁抢了自己的风头,竟让自己前面白费了那多的功夫都成了空。
一时间,他的脸上也阴沉难测。
“走!”
他走得急,想着回学校一探究竟,找准机会再卷土重来,却没想到这件事戛然而止,落上了句点。
他一进校门,就被直接叫到了校长室,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通,一下子就把他给骂懵了。其后,更是撤了他的职务,暂停他的一切工作,可以说他被彻底地架空了职位。
纵然陈主任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却抵挡不了学校的安排,独身被请出校门。再一打听,对面学校后门找茬的那件事,竟然又是一件无头冤案,有人放出了假口信,却压根连个人影都没有。
由此,陈主任怒急攻心,气得直接到了地,被送进了医院。
学校里的纷纷扰扰终于过去,但是庞英武和孙淑萍两人的关系却是彻底地打断了,从此之后老死不相往来。
当唐棠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她蓦然大吃一惊,却最终沉默了下来。
毕竟,两个人的感情问题就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容不得外人插嘴,也就没有她管辖的余地。
而且,生活都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过什么样的日子、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做出的选择,何须旁人多说一句。
她将这件事放下心之后,便完全投入到了自己的事情当中。
唐爸在这些日子的休养之下,身体已经越来越好,对同在家里照顾他的徐长林越发改观了起来。
一日三餐,都是徐长林做的,手艺丝毫不比唐妈做的差。
家里的木工零碎活儿,徐长林也一手包揽了,平日里做个木头凳子、木架子完全不在话下,赢得了唐妈的欢喜,就连唐爸也挑不出什么错。
不说唐家自己人,街坊邻居们也对这个手脚勤快,时常帮忙干活的大男孩印象甚好,胡奶奶更是有什么事儿的就叫他过去喝杯茶,休息休息,真是拿他当自家的子侄一般对待。
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之下,唐爸对徐长林也越发没有二话起来,脸色也不再是铁青一片,而是渐渐有了笑意和温和的神色。
这些变化都看在了众人的眼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等到放寒假之时,唐棠便同徐长林一起回到了牛家屯。
牛家屯依然是他们记忆之中的老样子,老队长得知他们回来,更是喜上眉梢,乐得开怀,直接冲到了林场火车站,将他们一路迎了回家。
“嘿呦,你们这回来的正好!村里最近发生了好几桩事,都是大大的好事!”老队长一边赶着车,一边扬声对他们高兴地说道。
唐棠听了,不免心里稀奇,好奇地问道:“都发生了什么好事?”
老队长抽了一下鞭子,前头的两头大马立时跑得更卖力了,“你们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人来询问过你们的消息!”
唐棠微微惊讶。她想了一瞬,便以为是学校那边在探查自己的底细,毕竟当初和陈主任之间的几次交锋闹得颇不愉快,被抽筋扒皮地查家底倒也是可能。
更何况,学校里前一阵子出现了多起女大学生为考试名额花样百出的事情,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学校里重新对学生的资格进行审核,也是正常的,不过是麻烦了村里人倒罢了。
唐棠自问行得正,坐得直,当下心里也不惧,只是笑着抱歉说道:“老队长,这可真是麻烦您了!”
老队长摆摆手,半是责备半是无奈地望了她一眼,说道:“这跟我客气的什么?来人可是给家家户户不少人都捎来了礼物呢。”
听到这,唐棠猛地吃了一惊,知道自己猜错了想法。纵然学校的人再是和蔼可亲,也万万不会家家户户给村里人分东西的。这实在是太不合常理了!
那来的人到底是谁?
她目光疑问地看向老队长,却见他满是皱褶的脸上一派笑容,长舒了一口气,万分感慨地说道:“你肯定想不到,这是一个数年前的熟人。”
听他这么说,唐棠的眉心不由轻轻皱起,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身旁那人握住,微微加重了几分力量,给她无声的安慰。
唐棠不由回头对徐长林笑了一下,脸上泛起了默契的笑容。
却听老队长继续说道:“当年他在我们村的时候,还是不丁点大的小娃娃呢,现在已经全然长成了大人模样。”
老队长感慨极了,沉声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果然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外熏陶了这么久,竟是连周身的气质也大为改变,差点让所有村里人都认不出来了,哪里还能见的到当初那副小娃娃的影子?”
听他这么一句一句地说下去,唐棠的心里慢慢地产生了一个模糊印象,想到了一个分别已久的人。
她极力压抑住激动的心情,努力平稳地问道:“那他人呢?”
老队长轻甩马鞭,马蹄声发出嘚嘚的脆响,像是整齐有力的鼓点,敲打在人的心头。
唐棠一口紧张的气息,霎时间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老队长颇为可惜地看她一眼,惋惜道:“他在村里待的时间不长,早就走了。”
猛然间,唐棠的心里就失落了下来,半响没有接口说话。
她的心里却是在翻江倒海一般重重思量,一股子模糊的形象慢慢从记忆中浮现了出来,让她想询问又不敢问,生怕再次失望。
老队长哪有看不出来她的踌躇,当即说道:“别想了,就是他。”
恰好马车到达村里,老队长一脚从半空里跳下了车,道:“他给你留了一封信,在屋里,我拿给你。”
唐棠:“好。”
却想不到,她在牛家屯见到的第一件熟物不是写封信,而是从屋里面奔腾奔腾跑出来的一只赖皮汪。
这只狗虎头虎脑,眼神明亮,精神头十足,挡住了几人的去路,“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汪汪汪!”
唐棠:“……”
哪来一只傻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