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谷修所想的那样,凄迷的月光之下,有个人面目狰狞,他张着双目,眼珠向上,而他的嘴巴到下颚部分都已经没有了,是被刀子活生生刮掉的。
谷修将惊异的目光对向索皮,不敢相信道:“你杀死了你族里的安归,还割掉了他的舌头?”
索皮冷笑,他声调如凌厉的刀锋道:“他是一个没有了手,又没有了胆子的人,我们部族不需要这样一个守不住秘密的人!”
他说得决然,没有一丝的心痛和懊悔,冷漠在他的脸上就好像是冰锥,这冰锥一寸寸扎进谷修心里,令他害怕,因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是无懈可击的,他可以牺牲一切来完成自己内心所坚守的,所想要的,就好像他自己一样。
意识到这点后,谷修所要逼迫索皮解咒的希望破灭了,邪灵冷冷道:“听你那么说,看来……我就要成为在阴间游离的恶鬼了。”
“那是自然……”索皮轻蔑地看了谷修一眼。
谷修理了理衣衫,云淡风轻道:“不错……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好收着掖着,更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在这里和你长谈了……”他毫无感情地说完这句话,随而对身边的戴泽道:“戴泽……”
戴泽应声,谷修恶狠狠道:“将这该死的老东西绑起来!”
“是!”戴泽将索皮五花大绑,他绑得很紧,让索皮几乎没有一丝活动的余地。
“先前我实在太小看这老巫,又太优待他了,我不该松开他的手脚,不该让他有那两个时辰!现在……我很懊悔自己的决定,懊悔到恨不得马上抽他的筋,扒他的皮!可在此之前……”谷修将寒眸对向另一座土台下的楼兰人:“我要虐死他们,虐到他们哭爹喊娘,虐到他们体无完肤!”他在一瞬间变得尤为激动,像是压抑的,浓重厚云之下暴怒的骤雨。
他一把拽起佝偻的索皮,大步地向着楼兰人的方向而去,索皮被他拖拽着,不断狂笑,笑得凄厉,笑得令人发悚。
在谷修将索皮丢到楼兰人和汉军中间的时候,所有人将担忧地目光对向这个变得更为狰狞的老者。索皮的脸被谷修踩着,谷修的脸色难看得不行,楼兰人在瞬间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而汉军们也都因为谷修的脸色而不安地站起了身。
“谷掌事,怎……怎么样了?有……有结果了吗?”秦百常鼓起勇气,怯怯地问道。
谷修愠怒,他正要开口,索皮先他一步道:“结果?你们还不知道结果?你们的掌事没和你们说,我下了诅咒的事情?哈哈……”他阴谋得逞地窃笑道:“真是一条又一条的可怜虫,变成了半死不活的人都还不知道!”
汉军们闻言,皆是疑惑不解地面面相窥,而在这之中的秦百常对于“诅咒”这两个词并不陌生,他担忧地问道:“诅咒?你给我们下了诅咒?我们会变成半死不活的人?你……你究竟什么意思?”秦百常的声音有点发颤,他感觉到了异样的危机在身边围绕。
索皮冷笑着扫视过一个个惶惶不安的汉军的脸,残忍道:“你们已经变成无影人了,你们自己去月光下看看,你们是否还有影子……”
谷修沉郁着没有说话,而有几名茫然若失的汉军犹豫地迈出了步子,他们到了月光之下,另外一些汉军们的目光紧紧跟着他们,不消片刻,很多人都惊呼起来,一瞬间,土台之下,人心惶惶,有人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的……我的影子呢?”他们像是一只只猴子般,惶急地在找自己的尾巴。
“无影人……”秦百常也到了月光之下,在确认自己的影子不存在之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崩溃道:“无影人,那就是说,我们现在都是行尸走肉了?”
“不止呢!嘿嘿……”索皮幽幽笑道:“不止你们是行尸走肉,你们的后代也会因为你们所造成的罪孽而变成这样子,也就是说,从你们一脉开始,你们都是活死人!”
索皮笑着,笑得得意,笑得猖狂,笑完过后,他又正色,挑拨道:“这一切都得怪你们的掌事,是他挑起了这场风波,是他贪念太深,我说过会有报应,我说过你们都会不得善终!”
索皮越说越激动,而谷修手里的杀猪刀越捏越紧,他已经到极限了,额头上的青筋一根根凸了出来,索皮挑拨着他和汉军的关系,就好像先前谷修挑拨他和同族人的关系一样。
那一刻,谷修的脑子再也没有清楚的意识,只剩下纯粹的血腥和杀戮,他心里的怒火已经将他吞噬,他冷冷的,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地吼道:“杀光他们,他娘的杀光他们!”
至始至终对于无影之事没有一点反应的就是毕奎,毕奎是个内向的人,在得到谷修的重用后,谷修的一切命令就是他的终极思想。他一步步犹如战神似地走到了跪坐在地上的楼兰人面前。楼兰妇女们见到他,面上布满恐惧,她们惶恐地将身子后仰……有人祈求着,有人哭着,但是这一些属于人类的眼泪和嘶鸣对毕奎来说是无效的。
毕奎举起双手,楼兰妇女们虽然被束缚着,可是面对死亡,她们还是选择了奋力反抗,她们像一哄而散的蜂子,毕奎的重锤落了个空,垂在了地上,他身子高大,每个动作的完成,都需要花很长的时间。楼兰妇女们比较灵活,有个瘦个子女人趁着毕奎还没有拱起背,猛地撞向他,毕奎刚刚起了一点的身子又趴在了地上,另外一个身材较肥胖的女子腾起身子,往着毕奎后背重压下去,她们的配合天衣无缝,楼兰孩子在妇女们完成这个突袭之后,迅速向前扑,一口咬住了毕奎的手背,毕奎哀嚎了一声,他想甩开那个孩子,可是那孩子眼睛直勾勾盯着他,非常凶狠。
毕奎粗糙的手背被咬出了血,他一手撑起身体,被咬的手开始不住地甩,像是要甩开一条疯狗似的,可是孩子紧咬着不放,在狂烈的痛楚中,毕奎癫了,他另外一只得了空闲的手欲要抓住那孩子的头,楼兰妇女见此,猛地向他扑过去,欲要撞开他,好让那孩子得以安全,可是那都是困兽之斗,楼兰人被谷修下了迷幻的药,本身力气就小,那垂死的挣扎不过是他们渴望生的本能,这最后一搏就好像回光返照,并不能改变结局,该死的还是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