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24)
早晨醒来,日光斑驳在薄暮前头。
郁冬胳膊肘压在枕头下几乎抬不起来,腰间细肉被某人掐得粉紫嫩红,身上却是洁净的。
胸口上深深浅浅的压印和痕迹,无不在告诉陆自喃,心心念念的人儿终于完完整整属于了他。
她还想侧个身继续睡,大腿却扯着被子疼得她冒冷汗,口中咛咛:“混蛋……陆……同学……”
陆自喃换好衣服,看时间还早,坐在床边凝视郁冬好半天。
喜欢看她皱眉,喜欢看她嘟囔小嘴,喜欢看她梦中似醒非醒时念着自己的名字。
仿佛时光不再游走,钟摆定格在每一个清宁的举止间。
陆自喃欺身上去,在郁冬的唇边落下一个轻浅的吻,手伸进去,替她不重不轻地揉捏嫩草丛生处。
郁冬弯了弯眉,下意识地伸手揽住陆自喃的后颈,“你要走了?”
“嗯……今天要按时归队,”陆自喃半倚在郁冬身边,“舍不得我走?”
郁冬没有睁眼,只是眼珠子咕噜咕噜直打转,她睡得迷糊,声音也缥缈:“嗯……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陆自喃轻笑,“我还比不过你的蛋炒饭。”
“……我就想吃蛋炒饭。”郁冬娇嗔。
“乖,你多睡会儿,我去做。”陆自喃慢慢松开郁冬的手,替她掖好被角。
刚要蹑手蹑脚关房门,突然想到似的,拉开抽屉找了一番,无果,随手便将自己的钥匙放下。
陆自喃出去后抬手看表,按帝都六点半的堵车状况看,他还有那么点做早餐的时间。
但陆自喃独居已久,平日里吃喝都在队里,家里几乎没有开锅的机会。
不过他自视厨艺不错,最先学会的几个菜也全是郁冬爱吃的。
陆自喃掌勺,打蛋的声音清清脆脆,青花瓷碗叮当响,撒上葱花和橄榄菜作料。
再轻声在砧板上切几片火腿,掩在喷香的炒饭上头,滋啦油响。
郁冬当年曾经说过,就冲这蛋炒饭恰到好处的火候,她能爱他一辈子。
这碗炒饭到底是给郁冬吃到嘴里了,晚是晚了点,但来了就好。
陆自喃担心郁冬醒来时吃饭已经凉了,便盛在便当盒里,放在微波炉旁。
出门前再设定好闹钟,郁冬周一去报社一般都会比平时早一些,虽然已经不是刚入职的小年轻人,但郁冬还是坚持替大家清扫办公室、烧壶热水。都是手边小事,但事事必需。
将一切都安排妥当,陆自喃才放下心来,临走前还不忘回房间狠狠亲了郁冬一通。
撩得她嘴里碎碎地流出不少娇气的话,陆自喃也不扰她了,轻轻离开。
归队后,陆自喃将换洗的运动服丢到自己寝室,换了双训练用的篮球鞋。
和尚嘴里还留着一口肉包子,一见队长回来了,打了个嗝问:“喃哥早!你脖子咋了?红红的一片。”
陆自喃伸手遮住,“家里毒蚊子咬的。”
“让你每周都回去,还是咱们公寓环境好,连只母蚊子都不来光顾。”
“还不是给你们熏的。”陆自喃系好鞋带,站起身松了松腿。
俱乐部联赛马上就要打响,八、九月份的训练耽误不得。
和尚年轻还是替补队员,没机会上场,但陆自喃的职业生涯正是攀登顶峰的上升期,如果他不抓住机会在近两年内躁出名堂,那日后的路将很难有搏杀下去的劲头。
陆自喃很清楚,现阶段的加量针对训练和避免受伤,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八一队的全体队员在八点半时集合,所有教练员都在场,说了几句车轱辘话,训练开始。
封闭训练后众人的身体机能有所下降,故而第一天训练的热身时间较长,所有人从成圈状轮番上篮换成先慢跑五公里,再一个一个运球过障碍。
在室外操场跑完五公里,和尚明显起色不佳,陆自喃估摸着他昨晚熬夜了,打开矿泉水浇到他头上,“怎么样?虚的不行……难怪母蚊子都不光顾。”
和尚甩甩头发,就着半瓶水喝下去,“昨儿晚上我给郁冬姐发短信,她一直没回,我睡得不踏实。”
她当然没时间回你短信……
陆自喃问:“你给她发什么短信?”
和尚如实回答:“我问她微/信号是多少,以后有时间咱们可以聊聊啊。”
没注意到陆自喃玩味的笑意,他还傻兮兮的补了句:“我觉得郁冬姐可喜欢我了。”
十六岁的少年,你可长点心吧……
陆自喃不动声色地从和尚手中抢过水,和尚问:“喃哥,你还留着郁冬姐微信吗?”
“我为什么不留着?”
和尚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然哥都跟我说了,我懂的我懂的!”
“他说什么了?”
和尚“啧啧”两声,“这还用说么,封闭训练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哟……”
陆自喃好笑,“我怎么了?”
“你想……”和尚冲他招招手,待陆自喃无奈地弯腰去听,他才说:“你那眼神……”
想上了她。
“……”陆自喃一巴掌拍到他头上,“你他妈脑子里就装的这些?”
和尚委屈地摸摸头:“又、又不是我想上郁……”
“嗯?”陆自喃挑眉。
和尚急促道:“都是你前女友了怎么还不能说了?!”
在陆自喃抬脚之前,和尚早有防备,一跳老远。
陆自喃懒得搭理他,自嘲封闭训练短短不过几周,竟然连和尚都能看穿他的心思。
那其他人……
喔唷,原来其他人都把他不仅把他牲/口使唤,还真把他当牲/口看!
小憩结束,队员们轮流绕圈练习上篮的时候,和尚又偷偷黏到陆自喃身边,喘着粗气问:“真不给我?”
陆自喃加快步伐,跃起一记扣篮,落地稳健。
话语也十分笃定,“不给。”
要老子女人的联系方式?我这能给你?
“真不给?”和尚七绕八饶的就又跟到了陆自喃身后,“你余情未了你的,我又不想干嘛。”
“你还想干嘛……呵,我看你是皮痒……”
“人家郁冬姐姐都没说不肯给,她昨晚一定是太累先睡了!”
那可不……是挺累……
陆自喃此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一边顿住脚调整呼吸,一边弓着身子扫了眼场上的人。
约莫是大家对郁冬和他的事情都有兴趣,只是同为老队员早有不过问私隐的习惯,但年轻队员就跟他们的亲手足一样,十五六岁,幸运的从十三岁开始就跟着他们这一批老大哥。
说到郁冬,陆自喃向来不爱开玩笑,也不打马虎眼。
他从不羞于向众人介绍他的小姑娘,哪怕她简简单单,平平凡凡。
在陆自喃的眼中,也是萤火虫上的光芒,夜里微弱闪烁,靠近时,拥入怀中,却有着点亮夏夜的燃。
陆自喃在指尖转起篮球,说得稀松平常:“以后除了工作需要,都别加郁冬了。”
“……妈/的,隔了好几年又犯病了!”当年知道陆自喃跟郁冬恋爱始终的队友嗤笑道。
陆自喃却不经意弯了弯嘴角,说:“她答不答应我不知道,反正我先警告你们。”
“……咋地啊?!”和尚逞完威风就跑,“心疼我郁冬姐!”
“你想试试?”
哥哥们摊手,“和尚你去被轮一遍就知道你喃哥有多可怕了。”
“行吧,谁让郁冬姐跟你这个禽/兽,”陆自喃一个眼神切过去,刀尖划水,和尚即刻改口:“野兽、野兽派。”
专门把漂亮小姑娘吃干抹净的那种……
“我的事郁冬管,我们家其他事都归我管。”
和尚及众人:“……尼玛!虐狗!”
陆自喃一字一顿地说:“还有,已经加了微信的麻烦删掉。”
和尚:“哦,幸好我从来没有拥有。”
众人突起一声:“哦,幸好我曾经拥有。”
陆自喃:“现在删给发红包。”
“……来了!秒秒钟给你删了!”
……
说好的都拿郁冬这样理解运动员辛苦又可爱的少女当女神呢?
.
闹钟循环响到第六遍郁冬才醒,太困了!
真的已经困到拿擀面杖都挣不开眼皮的地步,要说第一次有多痛,也不至于,虽然陆自喃力大如禽/兽,又喜欢咬人,又喜欢深吻,忍耐力又跟他的职业一样强大……
但到底是一路极尽温柔,郁冬不知道别人的初/夜如何,但她的……
好像蛮不错,尤其是手指从陆自喃的腹肌一路摸下去的踏实感,让人心安。
陆自喃家的钥匙放在灯下,郁冬拿起来看了一会儿,挂件还是一只穿着羽绒服的樱桃小丸子。
除了长得像郁冬刚上大学的样子外,最重要的是……
没什么最重要的,就是郁冬逼迫他一个一米八八行走荷尔蒙挂上的!
没想到他还留着,完好无缺,连颜色都没褪。
这世上真有些东西是不会改变的,除了人心,更甚的是那些小物件。
当我们以为自己赶不上潮流,再也不愿筋疲力尽、无怨无悔地去追逐时,猛然一回头,发现原来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切早已拥有,又或者时间娇俏的给她们戴上了假面。
你看,当年歆羡妈妈们可以穿着黑色阔腿裤上街……
到中学时代我们嫌弃至极,也不过短短三五年。
谁又知,还没到我们变成母亲,阔腿裤就这样轰轰烈烈重见天日……
郁冬笑得灿然,她也不想矫情,这房子跟echo酒吧一样,全都是陆自喃当年跟她一起幻想的模样。
如今,全都变成了触手可及的幸福。
她还能拥有,她便全部揽入怀中,紧紧的再也不肯松手。
郁冬扭扭身子伸了个懒腰,突然有种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的念头――
嗯……
迟到了?
郁冬摇摇头,今天一定是周末,周一才需要外出采访呢!
难道今天是周一?
咦――我靠!今天周一哇!
郁冬眼前一黑倒在床上,嘴里念念有词:“这一定是错觉,这一定是骗我的,这个世界很温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