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是永王?!笸箩惊然回头看向背后的男子。
说是男子,倒不如说是少年比较贴切些,观他的面貌,怕也大不了笸箩几岁,年纪虽小,却是一身傲气与贵气,站在那里,是全然不容他人忽视的神态。
笸箩忍痛想翻身跪拜下来,却被旁边的紫衣美人搀扶起来,那紫衣美人道:“你身上有伤,不必下跪。”
“这……”笸箩有些为难,看了看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永王并未有责怪之意,便低头默默的站在一边。
美人们这一跪,终于让睿王脱出身来,他望向笸箩的脚,脸色有些阴暗,却是很快恢复如常。他宠溺道:“原来是子序,能来六哥这里,是不是又无聊了?”
永王有些不悦:“六哥,你别想转移话题,你总是惯着这群美人,早晚会给你惹出一大堆麻烦。”
睿王笑笑,宠溺的摸摸永王的头:“这是六哥的家务事。”言外之意,自是不让永王插手。至于麻烦,他倒乐见其成,所谓能者居之,聪明的女人才能活的长久不是吗?
“家务事?”永王望了一眼笸箩,有些惊讶:“原来她是你新带回来的美人?六哥你什么时候……”口味这么重了。
睿王不以为然,只是一个打横将笸箩抱入怀中,大步流星朝王府而去,他道:“子序,你先去书房等我,我随后便到。”
他口味重不重,世人以后便知晓了,更何况是如此聪明伶俐的女人,埋没在宅斗之中岂不可惜?他睿王看上的,将来必是闪闪发光、耀眼异常的珍珠!
“睿王对着诸位美人这般做,又是何意,是想让奴婢成为众美人的公敌吗?”不需回头,笸箩亦能感受到众美人投射在她身上的敌意。
睿王却是毫不在意的笑笑:“你既然觉得自己没有资本,又何以成为她们的公敌呢?”笸箩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睿王将她安置妥当,只是简单交代了几句道:“既然进了我睿王府,你便不再是奴婢,今后也不必再以奴婢自称。这段时日你便安心养伤,其他的我会帮你处理。”
帮她处理什么?被踩伤之事吗?为了一个丑丫头,处罚自己的美人?
她在刘府之时便听闻过睿王处罚美人的事迹。两年前,睿王宠幸的一位美人打碎了皇帝恩赐的福泽琉璃盏,也只是被关了两日禁闭而已。今日之事他要罚,是罚美人与他共度春宵吗?笸箩心中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只当什么也没听见。长久以来在刘府的非人折磨,早已让笸箩筋疲力尽,她的头在靠上枕头那一刻,便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撑到睿王离开,她终于卸下最后一丝防备沉沉入睡,等她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午时。这是她长久以来第一次能够睡的如此香甜,每每清晨,她从未在被窝中感受过,耳边还回响着麻雀鸣叫声的感觉。以前,她一直以为这叫声是烦躁的、厌恶的,此刻听来,却是欢喜的、幸福的。
“姑娘,你醒了?”房门轻轻被推开,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粉衣少女站在门口,朝她甜甜的笑。
笸箩坐起身来:“你是?”
“奴婢名叫媚儿,是王爷让奴婢来服侍姑娘的。”她说完,弯腰从地上端起一个金水盆跨进屋来:“姑娘,已经午时了,奴婢服侍您洗漱吧。”
“不用,我自己来。”笸箩有些不习惯,这一世,伺候了别人十二年,她哪里接受得了被别人服侍。
“可是姑娘你的脚……”媚儿微微蹙起了眉。
“没事。”笸箩起身下床,走路虽还是隐隐作痛,但还未到不能忍的程度,在刘府十二年的折磨可不是白受的,这点小伤对她来说又算得上什么?媚儿见状赶紧搀扶了一把。笸箩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谢谢。”
“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媚儿有些惊讶。
惊讶吗?哦,是了,奴婢服侍主子乃是天经地义,主子何须对奴婢说谢谢?笸箩心中讽笑,瞬间觉得眼前这个少女如同自己一般,卑微到了极点……“媚儿,你在睿王府呆了多久了?”
“回姑娘,三年。我本是王妃身边的侍女,王爷说姑娘是王爷十分看重的女子,与府中其他姑娘不一样,不可同等视之,便将奴婢调至了藏娇宫。”媚儿回答。
笸箩抓住重中之重:“藏娇宫?”
“是啊,这里是藏娇宫,姑娘不知吗?”媚儿瞪大了眼睛,转而一脸的羡慕,“藏娇宫与王爷所居的雨露宫是府中最近的,仅有一墙之隔。此外,藏娇宫的布置与其他宫殿也大不相同,是府中最为豪华的,浴池、独立厨房、水上楼阁、小花园,这些皆是宫殿所没有的,就连王爷的雨露宫也没有。”
王妃身边的侍女,不可等同视之,藏娇宫吗?睿王,你究竟想将笸箩置于怎样的风口浪尖处?一个小小的婢女便让睿王你如此精心布计,是不是小材大用了?笸箩心中冷笑:“睿王当真是用心良苦。”
“可不是,姑娘好福气。睿王妃都未有过如此待遇呢!”媚儿接过笸箩手中的毛巾:“姑娘是否现在用膳?”
“睿王现在何处?”她要问清楚睿王这一切究竟何意,若不能问个明白,她如何吃得下饭。原本他只是为了摆脱刘婉柔这颗棋子才找上了她,他完全可以在事情结束以后将她弃置,如今这番举动,是因为她还有价值吗?那么,她的价值究竟在哪里?
“王爷应该正在书房。”媚儿有些为难:“姑娘,书房是府中禁地,没有王爷允许是不可随意靠近的,这恐怕……”
“那便先用膳吧。”笸箩沉沉坐下。她怎么忘了,既然将她放在睿王府的风口浪尖上,他,又怎么可能不出现呢?
不刻后,喷香的饭菜已齐。十三年来从未在刘府吃过一顿好饭,如今美味佳肴在前,这种诱惑又岂是一般人能体会了的?但为了真相,她必须忍住!她遣退众人,端身静坐。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