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夫人见崔嘉因只是一个小姑娘,也没有将她放在眼中,“小姑娘家家的躲在这儿听什么是非?可见教养着实不怎么样!”
崔嘉因扬声道:“老夫人既然选择在这儿处理家事,自然是不怕别人看的,这儿又不是什么私宅,哪有躲这一说?至于教养……恐怕就不劳您老操心了。”
“无礼之极!”陈老夫人喝道。
崔瑜怎么可能让陈老夫人白白骂了崔嘉因,他一双眼睛同寒冰似的瞧着陈老夫人,走到崔嘉因身后,对陈老夫人冷冷道:“法华寺乃佛门清净之地,老夫人还是修一修口德吧!”
陈老夫人心胸狭窄,从来就只有她横着走的份,今日一个两个都来忤逆她,将她气了个半死。而何菱香却不同,她瞧见崔瑜生的好看,她原以为那风流到极致的表哥已经算是相貌出众的了,不然也不能勾的她蠢蠢欲动,谁知天底下竟还有更加好看的!陈麟连同他一比的资格都没有。
何菱香心中有些后悔,不该那么早就狠下心来将身子给了旁人,若是她能早些瞧见这霞姿月韵的俊美郎君,以她的长相,定然能得一个好前程。
她瞅了瞅崔瑜的衣袍,虽然不识货,却也看得出必定不是寻常人能穿的起的料子,起码在陈家就没有见过。她的目光往下游移,停留在了那垂挂在腰前用穗子系着的玉佩上。
崔嘉因瞧何菱香盯着崔瑜的眼神奇怪,心中不喜,便刻意挪到了崔瑜前面,正正好儿挡住了何菱香的视线。
何菱香撇撇嘴,心中叹息了一会儿,瞧那公子的举止做派,出身定然非富即贵。她听闻勋贵世家对儿媳的要求颇高,像她这样儿已经失了贞洁的,做正妻已经没可能了,作妾倒是能博一把的。只是不知道公子同他身边的那位姑娘是什么关系,若是未婚夫妻……她悄悄的打量了一下崔嘉因,心里也不那么紧张了。
那姑娘一看就是个刻薄短命的相貌,她若是能如愿成为公子的妾室,待将那姑娘熬死了,不正好和她的姑姑一样飞上枝头了吗?
何菱香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她甚至已经能看见往后的生活是多么的美妙――锦绣环身,珠翠满头,丫鬟小意伺候,丈夫温存体贴……
简直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啊!
她媚眼如丝,眼神始终胶着在崔瑜身上,娇滴滴的说:“郎君好不知礼!岂能这般斥责姨母?”她字正腔圆地将“姨母”这两个字念了出来,方才魏元娘拆了她的台,也不知被郎君听去了多少,不管听没听见,她总是要为自己辩驳一番的。
可不能叫郎君看轻了她去啊!
何菱香以为崔瑜会斯斯文文的同她说上两句,然后顺势被她吸引被她迷住,然后将她带进府中……
然而臆想终归是臆想,现实兜头泼了她一盆冷水。
崔嘉因瞧她那矫揉造作的动作以及刻意抛的努力想要变成媚眼的白眼,心中无端涌出几分恶心。
她的哥哥,岂是何菱香这样恬不知耻的女子所能觊觎的?洞察了何菱香心中所想的崔嘉因登时生出一种她家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这位姑娘,”崔嘉因唤何菱香:“日后见着旁人,还是庄重一些好,万一冲撞了贵人,岂不是给自己带来了祸患?”
“婆家既是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家,一纸诉状告上衙门便是了,何必这样对牛弹琴白费力气。”崔嘉因不再理会何菱香,同魏元娘说起了话来。
“多谢姑娘提点。”魏元娘心中感激,方才因为陈老夫人同何菱香的一通搅和,旁人看她的眼神总是唾弃鄙夷的,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如今她孤立无援的时候崔嘉因伸以援手,怎么能让魏元娘不感激。
她想到陈家胡搅蛮缠的本事同自己如今的处境,面上便带出了一点勉强:“只是……”
只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只是担忧自己一介弱女子争不过罢了。
旁边那个叫齐恒的男子见到魏元娘这般忧虑的样子,心中便是一痛。
若是当初,若是当初……齐恒心中盘桓着这一句话,却怎么也说不出若是当初后头的话来。
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若不是他,元娘怎么会落入这样的境地?他心中自责不已,却也再也没了当初那个站在魏元娘后头保护她的理由和勇气。
“若是公子和姑娘能够施以援手帮上一帮,在下愿竭尽所能,做牛做马以报答两位的大恩。”他终是朝崔瑜同崔嘉因敛衽行礼,言辞恳切道。即使他心中明白自己最好不要再插手魏元娘的事情,但是他仍是忍不住。
“公子多礼。”崔瑜原本是不愿意在这一趟浑水里再插上一脚,可是想到崔嘉因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又想起方才陈老夫人同何菱香仗势欺人的样子,心里很是厌恶,便也随着崔嘉因去折腾了。
“若是我和哥哥能帮,自然是能帮的。”崔嘉因笑得明媚灿烂,落在齐恒眼中更不是滋味。
他不禁想到,若是元娘如今还未出嫁,应该也会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吧?笑容灿烂,无忧无虑,这才是魏元娘这样好的姑娘该有的笑容啊。
齐恒听见眼前那位姑娘说她能够帮魏元娘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拿回来,勉强笑了一声,说:“多谢姑娘,姑娘古道热肠,齐某无以为报……”
话未说完,便被魏元娘急急打断:“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我二人原本就没有谁欠谁这一说,你不必觉得我有如今的境遇都是你的过错……你知道的,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你自责。”
陈老夫人虽然年老昏聩,好歹还分得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原先看崔嘉因讥讽她时只以为她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姑娘,趁着家人不在偷跑出来的,心里便存了几分轻视之心,并不觉得她真的有什么本事帮助魏元娘。
说到底不过是一个黄毛丫头罢了,能有什么大本事?她陈何氏走过的桥都比她走过得路多,在她面前卖弄岂不正应了那句关公面前耍大刀――不自量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