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斑驳,透过院子里几棵繁茂的大树落在秉辜北擎的脸上,苏堇有一瞬看不清他的表情。
没有秉辜北擎以为的哭闹,苏堇侧头,也抬手捻了捻被茶杯碎片划破的地方,最后似漫不经心开口,“秉辜北擎,你知不知道这件衣裳,是芙湘一针一线亲手做的。”
她叫他,秉辜北擎。语速很慢,似乎是特意强调什么内容。
所有人都觉得苏堇脾气好,能和府里府外很多人打好关系,说是平易近人也好,甚至是说她好欺负也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谓的好脾气,更多是来这个世界必须接收的,她的习惯。
如今既然有人妄图触碰她的底线,她不介意稍微强势一点。
左右不过是凉国的一个将军,总不能就因为她言语之间有点点不中听就弄死她。
于是苏堇抬眸,直直看着秉辜北擎,一字一顿,字字清晰,“所以,请你,道歉!”
秉辜北擎不语,只是看着突然变得严肃的苏堇,那张胖嘟嘟的小脸上,有一种让人不能无视坚持。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论表露出的脾气多么好,或者该说多么懦弱,只要有人触碰所谓底线,浑身的尖刺就能立马立起来,殊不知伤人伤己。
只是秉辜北擎也没有想到,小小年纪的苏堇,底线居然如此表面。
“呵,可笑的底线!”
“若我说不呢!”良久,秉辜北擎收回视线,轻飘飘说出这么一句话。
苏堇闻言握紧拳头,此生就见不得有人轻视她所在意的人和事。
“你……”猛然起身,苏堇还想着能吓唬吓唬秉辜北擎,却不想膝盖碰到了坚硬的石凳,骨子里传来的痛感让苏堇当场蔫了气势!弯下身子蹲在石桌下面,有一种叫人不忍心的可怜。
听着苏堇强忍不住发出的闷哼,秉辜北擎没有这种怜惜的想法,却是莫名想笑。
“苏潇然的女儿,装腔作势罢了!”
秉辜北擎起身,路过弯身捂着膝盖的苏堇,头也不回,只是说,“烦‘苏小姐’转告陈笙,本将有事先走,这中饭,恕不能陪!”
这是苏堇进院子之后,秉辜北擎第一次自称本将,虽然也特意强调了‘苏小姐’三个字。
愣愣的抬头看着秉辜北擎离开,苏堇别扭轻哼,“凭什么给你传话,我偏不!”
不多时陈笙就端着中饭出来了,身后跟着芙湘芙潇二人,揉揉膝盖,苏堇重新站起来,对着陈笙就喊,“陈笙,秉辜北擎说他有事,不和我们一起吃中饭了。”
“罢了,北擎最近也忙,就不耽误他了,咱们吃就是。”把饭菜摆好,陈笙噙笑。
南庭毕竟是皇家支持的戏院,就饭食来说,绝对好过普通官宦人家,苏将军府上素来节俭,和南庭也没有可比性。
或许是因为走了秉辜北擎,这一餐吃得极满足。饭后苏堇又和陈笙聊了牡丹亭,聊了凉国,未时之后才告别陈笙回了将军府。
在自家院子里,芙潇终于恢复了大大咧咧,这一天先是呼了秦子夜巴掌,后又冲撞了秉辜将军,还能好好的回到府上,芙潇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啊,小姐,小姐的衣裳怎么坏了,在哪里划的?”芙湘突然紧张,连忙挽上衣裙查看苏堇白花花的肌肤,看到没有淤血和青肿才松了一口气。
“我都没感觉疼呢,所以也只是划破了衣裳,还要让我们心灵手巧的芙湘给我补好。”苏堇揉芙湘,没说真话,也是不想让俩丫头担心,甚至是内疚。
反正是她自己惹来的事情,秉辜北擎只给她点教训,不,这根本算不得教训,这已经是不计较了。
或许是在南庭吃得太饱,苏堇晚饭也没吃,盘坐在院子里就开始修炼玄法,一直到戌时。
破开身体的枷锁之后,一般再有一两个月就能踏进第一层,之后就靠各自天赋,踏进第二层所需时间也各不相同。
芙潇和芙湘陪伴左右,方便及时给苏堇解惑,也方便苏堇后面吃喝的需要。
夜色愈浓,苏堇四周流溢的淡蓝色光芒愈明显。从院子的矮墙看去,居然隐约有包裹成球的征兆。
“苏潇然的女儿。”矮墙上黑袍的男人站得笔直,衣衫猎猎,黑暗中也叫人移不开眼睛。
“昨日就听说苏潇然的女儿脑部淤血散后能修炼玄法,今日一见,这般天赋比我也是不遑多让,又哪是一个‘能’字就概括。”
“只是才第二天就能有这种征兆,依师父所言,确实得在苏潇然回来之前早做准备。”
从袖见取出一只玉瓶,黑袍的男人毫不犹豫,直接抬手一抛,看到玉瓶落在苏堇脚边,芙潇连忙捡起并且警觉的四处扫视之后,黑袍的男人轻身一跃离了矮墙,迈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过将军府的小院,最后推开侧门出去。
“什么东西?”苏堇在专心修炼玄法,芙湘转到芙潇身边,顺手接过玉瓶,拧开了放在鼻前轻嗅,“上好的外伤药,谁丢来的?”
“管他谁丢来的,不明不白的东西可不能留在院子里,拿去给桂婆婆看看吧。”芙潇重新给玉瓶盖上,末了顺手把玉瓶放在院子的石桌上。
芙湘点头,也把这事放在一边,安心守着苏堇修炼。
陈笙亥时推开南庭朱漆的院门出来,穿一件青衣,三千青丝依旧以木簪随意的绾着。步子轻盈,看得出他玄法不弱。
一路过了梨花巷,陈笙转至长井街,秉辜北擎的将军府就在长井街。有黑袍的护卫打开侧门,恭恭敬敬的把陈笙请进将军府。
“陈公子可算来了,将军已等候多时。”
“北擎情况如何?”一改苏堇看到的悲伤模样,陈笙连带说话都有了几分气势。
“看样子,还请陈公子照旧处理。”顺手把门关上,黑袍的护卫把陈笙领至秉辜北擎的房间门前。
“扣扣扣,将军,陈公子来了。”听到里面应声之后,黑袍护卫拱手退下,陈笙轻轻推门进去。
陈笙看到屋里的情况,秉辜北擎只穿着一件白色的里衣坐在窗前,原本就冰冷的脸上此刻竟也毫无血色,那双眸子却更加幽深。
看到陈笙,秉辜北擎轻轻开口,“比上次,更是严重了。”
(略略略………我不知道我想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