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竹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走在一片白茫茫的雾气里,没有方向,没有尽头,直到他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声音,接着白茫茫的雾气,在他眼前化作了一张脸,那是他妈妈,然后是第二张,是他爸爸。
随之越来越多的脸幻化而出,都是他所熟悉的人,有死去的,也有活着的,他们张开嘴,吵吵嚷嚷,像是在争论什么,又想在诉说什么……
密密麻麻的声音聚集起来,宛若从天而降的闪电,他一惊之下,睁开了眼。
熟悉的白色!
病房里没有人,只有自己喘息的声音。
平复了好久,唐竹才从那梦境中脱离出来,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之前的记忆,也在脑海中苏醒。
妖灵!司空静!自爆!战斗!龙渊……
一大堆不同的名词挤在他脑子里,让他的思维一度陷入混乱,理了好久,才算有了一丝眉目。
妖灵呢?妖灵自爆了吗?为什么自己会在病房里?司空静呢?对了,身体换回来了吗?
想到这,他赶忙去摸自己的脸,然后摸到了柔顺的长发。
他呆了。
并没有换回身体,他还是“司空静”,还是女人。
“呼!”唐竹吁出一口气,脸色不喜不悲。
身上并没接什么医疗仪器,他掀开白色被子,看见崭新的蓝色病号服,起身找了双拖鞋,走到卫生间里,对着镜子观摩自己的模样。
这时,“咔嚓”一声,病房门被推开,一道嫩黄色人影走进房间,她一抬头,刚好望见洗手台前的身影。
夏香瑶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静静!你怎么起来了?你醒啦!”
她连忙把唐竹扶回床上,说道:“你刚醒来,不能乱动,你身上伤口还没好呢,怎么样?感觉到痛吗?那里不舒服吗?”
唐竹盯着她,木讷的摇摇头,老实说道:“没有,我感觉体力充沛,浑身很舒服。”
听见这话,夏香瑶以一副看怪物的神情看着他,说道:“你竟然还觉得很舒服!你知道吗,你刚进来的时候,脉搏都快没有了,浑身没一处好地,吓得我呀!所有的医生都说你没救了,还让我们通知家属准备后事呢!”
“有那么严重呀!”唐竹低头看向自己白皙娇嫩的手,他是再也看不出半点受伤的痕迹了。
“有!我也以为你没救了,害我当着好多人的面哭了好久。”夏香瑶咂咂嘴,像是回忆起了当时是多么的尴尬。
她看着好友完好如初的样子,终于长松口气道:“还好你命够强,那些看着无法挽救的伤口,竟然都自己慢慢在痊愈。那可真神奇,你知道吗,你能活过来,所有人都说是奇迹呢。”
唐竹知道自己侥幸能活过来,肯定是九转金丹的功劳,只是他不会轻易将这个秘密告诉别人,他问道:“唐竹呢?”
“他呀,跟院长一起去世界议会了。”夏香瑶道。
唐竹之前就听过这件事,他又问道:“那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夏香瑶道:“他是今天早上走的。对了,你昏迷的时候,他就守在你床边,寸步不离的。”
“静静,看来我在河边确实是冤枉他了,他对你那么好,连妖灵的自爆中心都敢冲进去救你,比龙渊强多了。”夏香瑶说到这,却沉下脸,气呼呼的看着司空静。
唐竹已经猜到她想说什么了。
果然,夏香瑶埋怨道:“静静!你是不是中邪了?为什么一定要独自和妖灵战斗,那也太危险了!和你做朋友,我迟早吓出心脏病。”
“你刚才说,那只触手妖灵,自爆了?”唐竹却注意到她上一句话的讯息。
“是呀,被你和唐竹杀得自爆了,真不知该说你们是厉害还是愚蠢。”夏香瑶撇撇嘴道。
妖灵竟然自爆了,唐竹为之一愣,他的记忆,只停留在激发出所有灵力的一刻,之后的事情,他们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想也知道,定是司空静救了自己,否则失去意识的自己在妖灵自爆的冲击波中,只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这也就意味着,司空静在和他接触后,接受了妖灵自爆冲击波的洗礼,可他们却依旧没有换回身体。
这里面的细节,有些还需要等司空静从天京回来当面确认,但即使是现在,唐竹也意识到了问题。
那怕她和司空静接受了妖灵自爆冲击波的洗礼,也依旧无法换回身体。
难道说,永远换不回来了,他们以后就得这样过一辈子?
还是得再找到一头“双子星”妖灵,再试试?
唐竹一时有些头痛,这些问题,还是得等司空静回来了,再一起商量。
不过唐竹发现,自己在经过和妖灵的拼死战斗后,在生死须弥间,他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些困扰他的东西。
身体,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比活着还重要吗?
他抬头望向窗外,落叶纷纷洒洒。
“静静!你怎么了?”夏香瑶的手在呆呆的唐竹面前晃了晃。
“我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唐竹回过神来道。
“唔,什么往事,跟我分享分享?”
“秘密!”唐竹笑道。
“嘻嘻,说,是不是想起那个青梅竹马的小男生了,看你那一脸怀恋的样子。”夏香瑶说道。
这个唐竹真没有。
“对了,”夏香瑶突然说道:“静静,你受伤的事情通知了你家里人,他们要来,应该马上就到了。”
“额……”唐竹无语。
“怎么样,高兴吧!回头就让他们跟我们一起住,反正房间多的是,让你感受一下家庭的温暖,免得整天想着修炼的事……”
夏香瑶还在说着,唐竹的脑子却有点短路,家里人要来?还是这个时候,真正的司空静不在的时候?他要怎么应付?他可从没见过司空静的家里人?
唔,要不直接装失忆算了,反正他刚受过伤,想来不会有人怀疑自己,可,其他人的事情都记得,唯独忘了亲人是什么鬼?
一时间,唐竹一个头两个大,而就在他苦着一张脸时。
“姐姐!”
门外响起了亲切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