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都快十一点了,D市中心医院里不再象白天那么喧嚣,黄毛凄厉的叫声回荡在走廊里尤为刺耳。进了外科诊室,一个年轻的女医生给黄毛检查伤情,黄毛更是鬼哭狼嚎起来。这让宁致远感到有些心烦,直到他低斥了一声,黄毛才有所收敛。
女医生检查完黄毛的伤口,说黄毛的腿骨折了,需要马上转到骨科进行手术。写完病志,交待好相关事宜之后,女医生从办公桌后抬起头说:“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伤口。”
宁致远惊异她的细心,从他进到这间诊室之后,就一直倚在门口,距离那么远,自己又穿着深色的外套,连陈锋他们都没发现自己受伤了,她怎么就看到了呢?
可这个时候还有好些事情要办,他也没觉得自己的伤有什么大不了的,以前比这重的伤都挺过来了,过一会儿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好之后再包扎就行。
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儿。”女医生斜睨了他一眼:“没事?那血不是你的?送手术室有医生护士,再说还有其他人在,他一个断了腿的人跑不了的。”
看着女医生坚持的眼神,他不知道怎么了,默默地卷起了袖子。女医生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嘱咐他注意事项,胳膊上的血止住了,缝了三针。低头看去,那戴着医用橡胶手套的手指纤细灵巧,一时间宁致远居然没感觉到胳膊上的疼痛。
女医生的话不多,旁边的小护士却是个话唠,一直不停地问着各种各样的问题。宁致远有些心烦,他不喜欢聒噪的人,好在女医生及时喝制住了她。
处理好伤口,宁致远赶去与陈锋会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准备离开医院回局里去。电梯上遇到了刚下夜班的年轻女医生和小护士。宁致远听陈锋说女医生名叫安静,真是人如其名,换上便装的安静看起来更加文静了,只是她的眉宇之间似乎总是带着那么一点哀愁。
又有案子了,一个年轻姑娘被杀死在出租房里,案发现场的那条红色连衣裙让宁致远想起几年前的一桩悬案,会不会有关联呢?
当初的案子没有直接参与,只能调出卷宗,看看与现在这起案子有没有相似之处。结果让人失望,红色连衣裙只是巧合而已。卷宗里的一张照片却引起了宁致远的注意,那个姑娘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呢?
自己没有接触过当年的连环案,更不曾见过这个被害人。宁致远仔细回想一番,又把被害人的资料看了一遍,这才发现原来那个年轻女医生安静居然是这个被害人的亲妹妹,两人眉眼有七八分相似,难怪看这张照片眼熟了,这可真够巧的。
算了,先不去管以前的悬案了,还是把现在手头的案子办好吧。可是最近江雪的频频示好可够让人头疼了,明明已经刻意回避她,她怎么还不知难而退呢。听说宁致远受了伤,居然还送来了猪脚汤。好在这个时候陈锋来了,宁致远才找到了推脱的理由。
黄毛手术后情况稳定可以录口供了,奈何队里其他都被派了任务,宁致远只好带着江雪一起去医院。
一路上宁致远就觉得头昏脑涨,估计是发烧了。录好口供之后头更晕了,呼吸都变得不那么顺畅。没办法,先咬牙强挺着吧,一会儿去买点儿退烧药。
在医院大楼门口碰到了安静,本想打个招呼就走的,却被她发现自己发烧了。不容分说被带到诊室换药,伤口果真已经感染发炎。
安静处理好伤口又让他留下来输液,全程一直黑着脸,似乎对于这个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很不满意。饶是这样,还是给宁致远开了个后门,让他在外科医生的休息室里输液。
江雪想要留下来照顾自己,这怎么行,躲着她还来不及呢。赶紧随便给她安排点儿工作,想要把她打发走,可她却非说输液不能没人照顾。没办法只好把安医生搬出来当挡箭牌。
估计安静这时候也不好意思推脱,她今天本来就不值班,这会儿也不能拿工作忙来当借口,只能应承下帮忙照顾宁致远这项任务。
休息室比输液室里舒服了不知多少倍,安静还贴心地拿来了一个靠垫,这让刚刚挨了肌肉注射的宁致远终于可以放松地靠在床上了。
宁致远假寐片刻却终是没有睡着,睁开眼就看到坐在床边椅子上的安静,她在看书。宁致远轻扫封面,原以为她要不就是看医学专业书,要不然就是看她这个年纪的姑娘喜欢的言情小说,没想到她手里捧着的是一本周国平的散文集《各自朝圣的路》。
轻念出一段书中的精典句子,换来安静的惊讶,原来他们俩居然喜欢看同一类的书。交谈由此开始,却是让两人都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与快意。
第二天去输液的时间定在了晚上下班后,为了表示对安静的感谢,路上宁致远买了盒喜饼铺子的点心,没想到这家的点心居然是安静从小就喜欢的。看着她开心的样子,宁致远的心里不知为何升起了一丝怜惜,命运为什么会对这个姑娘如此不公呢?
又快到下班时间了,安静说今晚她替同事的班,让宁致远还是下了班去输液。也不知道连续上两天的夜班,她能不能吃得消。
伤口恢复得挺好,肿都消了,安静说明天可以不用继续输液,按时吃消炎药就行。很少打针、吃药的宁致远对于不用再来输液感到有些失望。看着安静帮自己处理伤口,他有些片刻地恍神,医院里特有的来苏水味和安静身上淡淡的柠檬香让他觉得医院不再是个讨厌的地方。
诊室外传来吵闹声,安静出去了。宁致远也想跟着去,奈何输液针头还在手背上扎着。走廊里的咒骂声不断,间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宁致远微蹙着眉,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双方发生肢体冲突了吗?安静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