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出去老远,商陆才猛然想起他们把梦岚就那么丢下了。
商陆:“白大哥,岚岚怎么办?”
白前脚步不停,淡然道:“诶,梦岚啊,就送给洛秋芙了。”
商陆一惊:“什么玩意儿?一个大活人就这么随便送人?”
白前语气欣慰,仿佛是给梦岚找了个好人家一样,说:“梦岚本来就是捡来的,这会认个师傅也不错啊。”
商陆:“不错什么呀,那洛秋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呀。”
白前:“还行吧,是不是什么好人,但梦岚跟着她死是不会死的。”
商陆:“你这人怎么这么随便,死不了就行吗?”
白前:“对呀,这世上,除了生死,难道还有什么大事吗?”
顿了顿,白前接着说:“再说了,你自己不也是这么被送给了我吗?再吵吵,我也拿你送人去。”
商陆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还真是随便给人送来送去的,瞬间就闭了嘴。
白前听身后不再有声音,语气反倒温柔下来,他放低了声音,说道:“这一趟西行,天遥地远的,梦岚一个姑娘跟着咱们也不方便。”
商陆想想也有点道理,只是看上起跟着洛秋芙似乎也好不到哪去。
想起了什么,商陆问道:“白大哥,岚岚是你捡的吗?”
白前:“我可没兴趣捡小孩来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是西陵晔捡来的。”
商陆只在经史典籍和路人传说里见过西陵家传世的威名,他突然想起来准备好好跟白前打听一下西陵晔的事情来。
很快也就把谢梦岚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他有些兴奋地尽快了脚步,走到白前并排。一脸神往地问起:“白大哥,你说的西陵晔,是不是就是前几年带兵打败了匈奴的西陵晔呀?”
白前微微侧头看了商陆一眼,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是他。”
然后他提了提手中的剑,接着说:“这剑,叫龙渊,就是他的剑。”
商陆一听到这里,两眼都开始放光,激动得不能自己。
“这,这,这就是陪着西陵将军上阵杀敌的那把剑啊!”商陆一个箭步冲上去一看就是要去抢剑的。
白前侧身一让,冷冷说道:“这剑,戾气太重,你还是不要碰的好。”
商陆一听也知道白前不愿意让别人碰,嘀嘀咕咕地抱怨白前太小气了,不就看一眼,能有什么损失。
商陆:“既然是西陵将军的佩剑,怎么流落到了江湖上?”
白前:“剑在人在,剑亡人亡。简单地说,就是他已经死了。”
商陆从来没听过白前有那么冷的语气,浑身都笼罩这一层肃杀的寒意,像是秋日清晨满地的寒霜拒绝任何热度。
转念一想大概西陵晔对于白前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吧,再说了,西陵晔毕竟已经死了,别人的遗物确实不好轻易去碰。
他缩回了自己的手,又恢复了跟白前一前一后的距离。
白前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问商陆说:“小陆,你知道月光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名字吗?”
商陆:“我知道啊。”
白前:“说来听听……”
白前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虽然没什么起伏但至少是温和平淡的。
商陆本来还赌气不想告诉他,但是一想到他这位白大哥那么厉害自己不说估计也没有任何好处还是说了吧。
商陆:“因为酿酒的梨花要晒过三天的太阳,晒过三个夜里的月光,才能采下来。”
白前觉得有点疑惑,问道:“这听起来这么麻烦,难道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那么容易醉吗?”
商陆:“不是,月光特别容易醉,是因为这酒里还加了别的东西。”
白前的疑惑更深了,继续追问加了什么。
商陆:“醉仙桃的花汁。”
白前:“那是什么,好奇怪的名字。”
商陆:“醉仙桃,全株有毒,尤其花叶果的毒性最烈。简单来说,月光,之所以那么容易醉,是因为酒里是下了毒的。”
得意洋洋地说完这段话之后,虽然商陆人在白前背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但还是能在白前的语气里听出他的惊讶。
白前:“什么,下了毒!”
白前不止是惊讶,简直是震惊不已。
虽然他终于理解了一向千杯不倒的自己,在小晔那一壶名为“月光”的酒下醉的一塌糊涂,但是万万没有想到里面有这样的门道。
他问商陆也不过是为了转移一下小陆对于龙渊剑的兴趣,没想到他不但知道,还知道得如此清楚。
震惊之余,他开始想会不会仅仅是个巧合,不过是有一样的名字而已。小晔的酒里未必就有毒。
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波动,继续问着关于月光的来历。
商陆并不清楚月光与白前的关系,继续卖弄着他好不容易比白前多知道一点的事情。
商陆:“就是道观里那个姐姐教我的,她还在我们那里种了一大片醉仙桃。”
白前:“是上回见到的那个把你送我的姐姐?”
商陆:“对的,就是她,”
白前:“你那个姐姐,年纪虽然大不到哪里去,可是气度那样沉着,大概也是个厉害人物。”
商陆:“不会吧,我惠静姐姐平时话都不多说的,有时候还有些神神叨叨的呢,能厉害到哪去?”
白前:“说来听听……”
商陆:“她呀,自己说是个道姑呢,可是路上遇到什么菩萨庙啥的都会进去烧个香。”
说着商陆想起了什么,迎上白前放慢了的脚步,说:“有好几回,我还看到她在房里拜祭一个无名的牌位呢,也不知道是死了谁。”
白前:“还真看不出来,她看上去总那样一副气度从容,仿佛是运筹帷幄的样子呢。”
白前轻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很惋惜。
白前:“小陆啊,你干嘛一直跟踪人家姑娘呢?”
商陆闻言一惊,才后悔一时激动失言不该说这么多。
听白前这样问,商陆的脸都开始微微泛红,好像自己过去真的是图谋不轨的样子。
商陆连连摆手,辩解道:“没有,没有啦,我只是想要跟惠清姐姐学武功,她不肯教我,我才不得不这么坐的。”
白前:“哦?那你跟着她们不会被打?”
商陆很意外的样子,说:“白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有被打啊。还真被打了好几次。不过打过几次也就答应教我一些了。”
白前:“你底子可不咋地,看来人家也没较你啥呀。”
商陆赶紧辩解着:“就扎扎马步练练脚力啥的,不过她们倒是教我读书写字了。”
白前似有所悟,心想大概也是被这孩子给烦的不行才出此下策的吧。难怪那天撂挑子那么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