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梦回之八
安倍晴明原本以为,既然最后的*oss都已经被打倒了,事情也就解决了。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
八百比丘尼她跳下去了。
具体描述一下就是,在彻底脱离这个专门为了封印八岐大蛇而开辟出来的封闭之地之前,之前被大天狗打昏的八百比丘尼醒过来了,还挣脱了大天狗的怀抱。毫不犹豫的在大天狗走出结界的那一瞬间主动的投身于此间。
瞬间,原本黯淡的灵光陡然大盛!
“清音!”
在一片刺眼的光辉之中,大天狗掺杂着诧异与不安的声音格外的响亮。
“显仁。”光辉散去,站在结界之内的女子笑容清浅而温暖。八百比丘尼柔声道:“我犯了错。所以,我便应该去弥补自己犯下的错误。”
安倍晴明:“比如说,永镇地底?”
“这的确就是我的想法,晴明大人。”美丽的预言巫女轻声细语的诉说着自己的内心,“因为我没有能够及时的约束住自身的缘故,我被八岐大蛇引诱,犯下了那么大的过错――镇守封印,这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情。”
关于八百比丘尼做了什么,这一点在之前副人格占据主导地位的时候那妹子已经全部都说出来了。
帮着八岐大蛇干坏事啦给八岐大蛇找合适的祭品啦假好心的给迷路的村民指路实际上却是让他去送死啦,八百比丘尼得享长生,自然时间也多的是。既然干坏事的时间多了,就算是频率不算高,但是认认真真的数上一遍的话――一码一码的简直多不胜数。
甚至连当初谢一鸣的死亡也有她的掺和。谢一鸣虽然身负灵力,但是因为身上带着两个护身符――一个纯阳宫里求来的一个谢云流送的,一般人压根看不出来这个。若不是八百比丘尼恶意的和神氏提了一句,那个没落在即已然癫狂的家族也不会将主意打到谢一鸣的身上去。
听到这事的时候麻仓叶姬当场就红了眼睛,二话不说的就想要一五芒星砸死这个笑得畅快的女人。还是谢一鸣出手,她才按下了糊对方一脸阴阳术的冲动。
听的时候舒祈年一直在感叹果然活的时间长了人就容易变态,你看看八百比丘尼一个原本好好的姑娘现在都被这长生给折腾成了什么样子!
说起来八百比丘尼的问题也不算是很大,深究起来也就是承受不了长生带来的痛苦想要终结自己的生命却屡次失败,最后在对死亡的迫切渴望之中人格分裂了而已。作为主人格的八百比丘尼绝对是一个站在正义守序阵营的正直善良的好人,但是副人格――
那就是一个神经病,为了去死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非要分配一下阵营的话,混乱邪恶妥妥的。
理所当然,干坏事的是副人格,背锅的……是主人格。
副人格帮着八岐大蛇干了不少年的坏事,然后某天夜观星相,好嘛,原来安倍晴明也能够弄死我啊。
得知了这一点的副人格很爽快的就把身体的支配权让了出去,在将自己这些年的记忆做了修改的时候顺便还误导了主人格一把。明明这些年来就是副人格在干坏事,但是在一无所知的主人格醒来的时候,她不会知道自己竟然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害了那么多的性命。
她只会知道,安倍晴明能够杀死自己。
被灌输了这个认知,本身观星相也知道这一点的八百比丘尼顺理成章的来到了安倍晴明的身边,唯一遗憾的就是――
这个时候的安倍晴明已经不再是安倍晴明了。他把自己分成了两个了,分别是远在黑夜山的黑晴明和正在平安京之中的白晴明。
能够杀死八百比丘尼的是安倍晴明,而绝非是白晴明或黑晴明之中的任何一人。这一点,八百比丘尼的主人格知道,一直在保持着清醒的意识观察着外界的副人格自然也知道。
而她们选择了完全不同的做法。
主人格选择将自己的渴望押后,首先帮助白晴明平定平安京的混乱。而副人格――
她选择了投向八岐大蛇,以祈望死亡。
副人格选择的礼物便是白晴明。在黑夜山上,趁着黑晴明与白晴明决战之时,八百比丘尼偷袭。
她几乎便成功了!
――如果不是迟意浓一行人突然被传送过来的话。
当时在场的几个人之中,源博雅被大天狗打的重伤,神乐和白藏主因为这事情爆发了一次揍了大天狗和雪女,但是这使得他们也跟着虚弱了下来。白晴明和黑晴明正在交手,八百比丘尼是唯一一个在保存了战斗力的同时也没有对手的人。鉴于从前主人格的表现,白晴明很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她。
然后被副人格主导身体的八百比丘尼狠狠捅了一刀。
白晴明得专心应对黑晴明,这便不可避免的降低了他对于其他方面的感应。而且他还是个法系人员,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躲闪不及只能硬挨那一下了。八百比丘尼用的法器也很特殊,被捅中的时候白晴明当场就抱着满腔的不可思议僵硬着思维在神乐的惊叫声里慢慢的倒下去了。
一时顺手,八百比丘尼连着黑晴明也捅了一刀。在两个晴明都倒下去以后,花了一会儿的时间来确定自己的确是没有办法让两个晴明合二为一重新变成能够杀死她的安倍晴明,八百比丘尼十分果断的取出了短剑就准备对着白晴明的心脏位置刺下去。
那是从前长辈送给张清音防身的旧物,虽然历史长了点,但是曾经削铁如泥现在锋利依旧。要是真的刺下去,当场断气是不可能的事情,但肯定会造成严重的伤害。就医时间拖得久了或者是遇到了庸医都可能就此一命呜呼,但若是及时就医还找到了好大夫――
以后时不时的心绞痛头晕目眩供血不足之类的小问题也是避免不了的。
“幸好我没有成功。”说这话的时候八百比丘尼的脸上满是庆幸与愧疚,作为主人格的这一个意识绝对担得起温柔善良这种称赞,品质极为高尚,对自己道德方面的要求也很高。“若是真的刺下去了……我真的是无法想象那样的情况。若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我……”
“无碍。”迟意浓出声安慰道,顺便很诚实的说了句大实话,“清音你不是没有成功吗?”
你的短剑都被我打飞了啊喂!
迟姑娘对自己的投掷技术和角度力道这方面的本领还是很自信的,毕竟投壶也不是白玩的。
八百比丘尼并没有被安慰到,她的情绪依旧很激动:“就算没有成功,我也无法原谅自己!”
“我所做下的错事,又怎么是对于晴明大人的这一件而已啊……”她甚至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单薄的躯体不住的颤抖着,眼中流下了悔恨的泪水。“那么多的性命,那么多的无辜之人……仅仅只是因为我一个人的私欲……”
“我得赎罪啊,晴明大人。”
八百比丘尼说道。
“这就是你的选择?永镇地底,你可是想好了?”一目连接连抛出了两个问题,“你连长生都无法接受,而永镇地底的孤寂,你可是能够承受?”说句不客气的话,别到时候又受不了镇守地底的差事再一次的分出一个副人格来,直接毁了结界要去寻求自由。
固然他们现在杀死了八岐大蛇,但是事实上八岐大蛇的死亡只是一时之事。作为东瀛神话之中的邪物,它拥有着不死这个属性。而不管是流传在神话之中的关于八歧大蛇的那些恶行还是人心之中对于八歧大蛇的恐惧,都是支撑它不死的原因。
正如同当年须佐之男手持草雉剑杀死八岐大蛇,而最后的事实却是八岐大蛇被封印在了这个独立出来的地方之中还险些挣脱了封印,他们现在虽然杀死了八岐大蛇,但是只要时间足够,死去的八岐大蛇自然会重生,掀起再一次的灾祸。
而若是八百比丘尼愿意留在这里,一来近距离的观察能够得到第一手的资料,什么时候八岐大蛇复活了八百比丘尼也能够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出去。二来八百比丘尼能够直接的给这里数量巨大的阵法结界陷阱提供灵力使其不至于成为摆设,好歹也能够在八岐大蛇要干坏事的时候拦一下。以上也只不过是为数众多的好处随便举出来的两个罢了,总结一下,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八百比丘尼愿意镇守地底都是一件好事。
但是一目连对于八百比丘尼实在是不怎么信得过,毕竟她之前有前科。
“我自然是想好了。”美丽的巫女含笑点头,轻柔的声线之中却是不可撼动的坚定,“我……绝对不会后悔的。”
这个选择是正确的,我这是在为自己做下的那么多的错事赎罪。
八百比丘尼觉得自己仿佛是听到了叹息的声音,而当她将这当作了自己的幻觉的时候,她看见了那一直站在不远处保持沉默的浅金发色的大妖怪走了过来。然后他说:“既然你想要这样的话――”
“我会陪着你。”
大天狗对着一目连做出了保证:“若是再发生之前的事情,我会先行动手。”
简而言之,要是真的发生了一目连担心的事情,在失控的八百比丘尼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大天狗先放倒八百比丘尼。
或许是八百比丘尼实在是太真诚,又或者是大天狗实在是太坚决,最后一目连还是妥协了。当然他们私底下再商量了一些什么就不是迟意浓能知道的事情了,原本八百比丘尼和大天狗便是队伍最后末尾的,事情发生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也就迟意浓被安倍晴明拉着过来看情况。而在大天狗做出保证的时候,安倍晴明早就把迟意浓拉走了。
“接下来就是妖怪内部的事情了,和我们可没有什么关系。”走在前方引路的阴阳师这样说道,回头的时候却是递了一个小小的圆环过来,状似不经意的模样。同时说道:“刚做好的,手艺不怎么好――你若是不喜欢的话……”
“我很喜欢。”
粉裙金簪的秀坊弟子将那枚显然就是匆忙编好的草质圆环套上了自己的手指,虽然安倍晴明口中说着拙劣,但这枚草戒之中细节之处也可见精致。她柔声打断了阴阳师的自我贬损,清美容颜上浮现出与初见之时别无二致的笑靥。“这个时候,我该说些什么呢?”
安倍晴明:“只要是七娘说的,什么都好。”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那……”迟意浓故意的拖长了嗓音,待到看够了安倍晴明脸上的表情以后方才扑哧一笑,说出来后面的话。
她柔声道:
“此后余生,便交托于你了。”
“按照你们这边的说法,应该是……还请多多指教?”